这句话对他们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卫嵘硬是将眼泪憋了回去,沉声道:“父皇若是不放心,便要多教导儿臣们。”
“都是娶妻生子的人了,你是最知道轻重的。”晏烈夸了卫嵘一句,紧接着道:“你又是兄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就说吧。”
卫嵘不妨晏烈会忽然点了他的名,但是事情总归是要解决的,他深深了吸了几口气,才让自己能发出声来,只是这声音还是沉重的像是暮鼓,“今日儿臣们去了盛府,盛清和说……盛清和说在父皇的身上动了手脚,若是没有他的帮助,父皇便……”
说到这里,卫嵘就感觉到一阵心痛,又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才抑制住了心中的疼痛,接着说道:“盛清和说若是没有他的帮助,父皇的时间便不多了。”
晏烈听完脸上并没有惊讶或者害怕的神色,反而是呵呵笑了两声,道:“原来是这样,朕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
卫嵘猛的抬起头看着晏烈,急声道:“父皇怎么能这样说?您就是齐盛的天,你若是不在了,那齐盛怎么办?”
晏烈没有马上说什么,而是对璟钰道:“璟钰公主,朕有几句话想要和他们说,这些话你不合适听,就请公主先到偏厅喝茶吧。”
璟钰一开始进来的时候就在后悔了,这样的情况她是不合适在的,她是因为担心晏明,所以等她发现不合适的时候已经进来了。那时候她也不好打断晏烈的话,就一直等到了现在。
“是璟钰唐突了。”她拱手行了一礼,说完之后慢慢退了出去。
等到她出去,大殿的门重新关上之后,晏烈才说道:“朕以前是齐盛的天,但从今往后,太子才是齐盛的天。”
晏明也是在强忍着悲伤,生怕一出声就忍不住哭了出来,一遍一遍的压抑着心中的酸楚,他才开口道:“父皇莫要这样说,您永远是儿臣们的天。”
晏烈叹了一口气,不再端坐着,向后一靠,靠在了软垫上,看起来便是不大有精神的样子。
“朕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朕能活多久一眼都能望得到头。盛清和这样做,即便是如了盛清和的意,解决了盛清和在朕身上动的手脚,朕也不能安然无忧,所以没有这个必要了。”对于生死,晏烈早已经看开了。
特别是现在有了晏明这个接班人,即便是现在他还是皇帝,但已经不理事了。朝事都是晏明在处理,所以就算是他不在了,齐盛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然而对于卫嵘和晏明来说,不是看晏烈还有没有用,晏烈是他们的父亲,他们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被人谋害而无动于衷?
对于卫嵘来说,要是晏明都被盛清和谋害了,那他真的有将盛家赶尽杀绝的冲动了。”
他们还想说什么,但是晏烈已经不想讨论这件事了,摆摆手说道:“好了,这件事朕有自己的考量。你们想要朕活下去,也要考虑朕是不是愿意。朕在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已经累了,倦了。这段时间这样的悠闲的日子一直都是朕渴求的,你们就让朕去过想要的日子吧。”
卫嵘万万没有想到晏烈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对晏烈来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值得眷恋的东西了吗?
晏烈并没有想解释什么,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是过多的停留,下一句就转移了话题:“后日就是宫中大宴了,到时候各国的使臣都会来,你们可有准备好了吗?”
晏烈问起,他们也不能不答。
“父皇放心,已经都准备妥当了。”卫嵘勉强收拾了心情,回答道。
“那就好,这可是庆贺太子的宴会,可不能闹了笑话,特别是不能让人趁虚而入。”晏烈表情严肃,看起来十分的重视这件事。
“儿臣一定会办好,不让父皇失望。”卫嵘和晏明齐声道。
晏烈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那日朕也会去的,你们可要说到做到,不能让朕失望。”
晏辰和卫嵘只能答应。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朕有话单独和齐王妃说。”晏烈道。
宝芸皱了皱眉,眼中有些惊讶,现在这种时候,晏烈要单独与她说什么?
晏烈的这个要求提的突然,卫嵘和晏明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晏烈要说什么。
两人含着怀疑退了出去,大殿中很快只剩下了晏烈,宝芸和李全。自从对李全有了怀疑,在有李全的地方,宝芸就十分的不自然。
李全跟在晏烈的身边几十年,应该是这座宫城中最聪明的人了。面对一个这么聪明的人,宝芸没有办法不紧张。
为了掩盖自己的紧张,她只能一直低着头,等待着晏烈说留她下来是为了什么事,以求分散她对李全的注意力。
“对方才的事情,你是怎么看的?”晏烈问道。
宝芸敛了心神,深吸一口气,保证自己的眼神不会透露出什么,才抬头望着晏烈,反问道:“父皇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晏烈扬一扬唇,语气中还有玩味:“那自然是真话。”
“儿臣想父皇不要放弃希望,纵然您将人生已经看透彻了,但是为了齐王殿下,儿臣希望您不要对他这么残忍。”宝芸字字认真。
这话晏烈有些听不明白:“你这话怎么说?”
“父皇应该也知道,儿臣现在虽然还活着,可是在这个孩子降生之后,儿臣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活下去。丞相大人逝世没有多久,儿臣又是这样的情况,父皇要是再出事,要齐王殿下如何承受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说到最后,宝芸自己都没有忍住眼泪哭了出来。
晏烈的眼中也有动容,叹气道:“是朕没有想到这一点。”
“所以儿臣请求父皇,在能给王爷希望的时候,不要对他这么残忍。即便最后的结局不是那么好,至少也要让王爷一点一点的接受。”宝芸吸了吸鼻子,勉强止住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