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送到这了,公主还是回去吧。”
“既然已经送到这了,不如直接送殿下进殿吧。”
“若被旁人看到,恐怕有损公主清誉。”
“初沄都不怕,世子殿下又怕什么呢。”
明玉珠靠在墙边听了一会,算是明白太后叫他去做什么了。
这位初沄公主对顾飞扬的心意人尽皆知,当初在围场的时候为了还顾飞扬清白还让自己受到严惩。
“我不是怕什么,我是……”顾飞扬没好气道:“总之,不要跟来了!”
言罢快走两步,那初沄公主却依旧亦步亦趋。
顾飞扬只得伸手拦住她道:“公主,太后说的,当不得真!况且年后我就要回靖平去了!”
初沄不解:“可太后不也说了吗,只要我愿意,远嫁靖平她也不会阻拦!而我……是愿意的!”
言罢神色羞赧,揉着手上的帕子,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顾飞扬大惊:“公主,这不是你愿不愿意的事情,是我不愿意!我这话说的还不够明白?”
“噗!”明玉珠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世子殿下怒了:“谁?”
她赶紧从前面的拐角处出来,压粗了声音道:“小人见殿下回来了,特来相迎。”
见顾飞扬要走,初沄公主赶忙拉住他道:“你先退下,本宫还有话跟世子说。”
世子殿下避之不及,赶紧将人推开:“公主,该走的是你,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言罢便快步上前,拉着明玉珠的手就走。
初沄公主忙道:“顾飞扬,你都不愿跟我说话相处,又怎知我不是你喜欢的姑娘?如果我们在一起,我一定会叫你喜欢上我!”
明玉珠挑眉看他:“真的?”
“假的!”他不耐烦回头斥道:“小爷今儿就告诉你,我喜欢禹城郡主那样的!你能变成她那样吗?”
后者咬紧唇瓣,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突然红了眼眶:“好!我能!”
“你能?”顾飞扬像是在听笑话:“你先变了再说吧!”
初沄公主左右看了一圈,突然提着裙子飞快跑到乾安殿门口,一把抽出禁军的佩剑。
禁军吓的一阵胆寒:“公主!”
顾飞扬不由眯紧了眸子:“你这就要上阵杀敌了?”
“你不是要我跟禹城郡主一样吗?禹城郡主已经死了,那我也死掉,不就和郡主一样了吗!”
言罢便将刀剑架在了脖子上!
周围人见状纷纷变了脸色,这是在乾安殿门口,一个不查就会惊动皇上和百官,她这哪是要自杀,是要逼婚啊!
可就在这时,只见一抹瘦小的身影忽的窜了过去,一边夺下她她手上的剑,反手插入禁军的剑鞘之内。
那迅疾的速度一触即发,莫说初沄公主,就是顾飞扬也没反应过来。
明玉珠的血影飞鸿在战场上赫赫有名,论速度,没人比得过她。
众人一见公主手上没了剑,便都蜂拥上去,将她围了个结实,不准她再去碰那刀剑。
初沄公主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叫道:“顾飞扬!你非要逼我吗!你今日能拦我!那明日呢?”
世子殿下真是被他气的一个头两个大,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人快步从殿中出来,二话不说就拿了块帕子塞进她的嘴里!
“唔唔唔!”她睁大眼睛看向眼前的人。
二皇子萧洵也同样瞪大眼睛看她,一边看还一边说道:“你还嫌自己不够丢人吗?在乾安殿前叫嚷什么!上次父皇罚你禁足的事你是忘了吗!”
“唔唔!”她不服!
“带公主回去!要是让我再看到她出现在前朝,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他已经不做太子了,但余威犹在,众人不敢耽误,赶忙拖拽着公主回后宫去了。
待殿前安静下来,二皇子萧洵一脸玩味的看向顾飞扬和明玉珠。
后者拱手道:“多谢殿下解围。”
他又双手环胸道:“你我之间不必说谢,不过我倒很好奇你身边这位,功夫不错?”
顾飞扬上前一步,将人挡在身后。
萧洵又将目光落在他二人交握的手上,挑眉道:“难怪你不肯接受我这皇妹,原来竟有这样的癖好?”
明玉珠坦然笑道:“殿下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哈哈哈哈!”萧洵又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改日,我做东,请你二人,连带我五弟他们一起去城郊泡汤池,如何?”
明玉珠不解:“什么汤?”
顾飞扬道:“温泉,二殿下在城郊有家温泉庄子,多谢殿下盛情好意,我们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明玉珠却一把抓住他的手道:“温泉?就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热水?”
“是。”萧洵连连点头:“不止有温泉,还有各色来自大江南北的吃食,比之鲜官楼也不遑多让!”
明玉珠的脑袋点的小鸡啄米一样:“去吧殿下!”
顾飞扬嘴角微微一抽,不无委屈道:“小爷才不要和萧源泡汤!”
明玉珠道:“那咱俩泡!”
少年人双眸一亮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那便去吧!”
萧洵:“……”
萧洵本意是想撮合五弟和顾飞扬冰释前嫌,若能趁此机会再叫禹城郡主过往不究,那这大沛才有真正太平的日子。
毕竟,北阙和东洲反了不怕,禹城和靖平才是最大的威胁。
所以,他后来在宫中碰到萧源,顺带把自己想撮合他和顾飞扬冰释前嫌的话说了。
萧源表面上对他感激不尽,说什么,还是二哥想的周到,想的万全,如若不然,哪天他和靖平撕破了脸,酿成大祸还不自知呢。
“我知道你聪明,可有时候这人,就不能太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听过吗?也不能父皇叫你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你自己也要分辨一下何对何错,也要细想一下,你踏出的每一步,都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萧源恭敬的听着,陪着这个哥哥踩着冻硬的砖石一步步往御书房去。
好像又回到了他当初做太子的时候,自己见了他也要卑躬屈膝矮上一头。
萧洵不知道自己的话他听进去几分,但他该说的也已经说了,若这个弟弟实在不开窍,那他势必也不会心慈手软。
“禹城世子要成婚了你知道吗?”
萧源顿了顿,赶忙应道:“听说过。”
“虽说是质子,但明面上依旧是世子,该有的礼数也得到位。”
“皇兄放心,我已经着人备下贺礼。”
萧洵干咳一声道:“那,也顺带给我准备一份吧。”
“啊?”萧源愣了愣,不解的看向这位兄长。
萧洵干咳道:“早先父皇将我贬为庶民,我东宫的东西该抄的抄,该罚的罚,仅剩一点家底也在你嫂子手上,我哪还有多余的银钱准备贺礼?你先备着,我记着你的好,将来有银子了再还你就是。”
萧源踟躇道:“愿为皇兄分忧,只是……不知皇兄想送些什么?”
“你送的是什么?”
“不瞒皇兄,我送的也都是些俗物,往年各地官员进贡的珍玩古董之类,母妃倒是给柳家姑娘送了一对金臂钏,一对金锁,也叫我一并带去。”
在人情世故方面萧洵一直认为自己是个白痴,今日一看,自己果然是个白痴。
以前做太子的时候,都是人人巴结他,他也从来不屑这些礼尚往来的东西。
实在躲不过了也是太子妃帮他照应,如今太子妃还生着他的气呢,他只能自己周全。
兄弟俩说话间到了御书房的门口,内监上前除了二人身上的大氅。
虽然萧洵已经入了大理寺的官职,但依旧住京城西市坊简陋的小屋里,穿的还是那粗布的棉衣。
小太监看了他的打扮,欲言又止。
萧洵瞥了对方一眼道:“怎么?狗眼看人低?”
这可把小太监吓了个胆裂,赶紧跪下告饶。
后者哼了一声进去,竟看到初沄公主正跪在庆章帝的面前,旁边站着钦天监几位大人。
“参见父皇,这丫头哪里又惹父皇生气了?”
萧洵随意行了一礼,不等萧平出声就自顾自的站起来,将手放在炭炉子上烤,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妹妹。
“你自己问她!朕是管不了她了!居然胆大包天私下找钦天监合谋欺君!好在钦天监及时告知予朕!否则这丫头就酿下大祸了!”
初沄公主哽咽起来:“不过是儿女私情,怎就成了大祸……”
“你还敢分辨!钦天监关系国之根本,岂容你在这里愚弄是非!”
萧源不解道:“莫非初沄还对顾飞扬念念不忘?”
萧平气的想拍桌子:“朕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父皇!”初沄满面泪痕的看着她道:“儿臣长这么大,一直乖巧懂事,也从未对父皇提什么要求。如今,儿臣唯有这一个愿望,还请父皇成全!”
言罢便重重在地上叩起头来,萧源赶紧上前扶了她,满目皆是痛心:“你这又是何苦呢。”
“五皇兄,你为我说两句吧!再不说就来不及了,等顾飞扬回了靖平,我与其受相思困扰倒不如一死了之的好!”
“这……”萧源一脸难为的看向萧平:“父皇……”
萧平真是被这个女儿气的没了脾气:“丢人现眼!丢人现眼!”
萧源求情道:“如若不然……父皇便成全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