雉娘被青杏拉着, 满脸通红地退出屋子, 青杏本就是将他们敲晕, 她估摸着应该很快就能醒来, 就算是没有醒来也无防, 男女不着衣裳睡在一起, 怎么解释也解释不通。

显然事情按最好的方向进行, 两人已醒,醒来后药效发作,青年男女, 自然会失去理智滚成一团。

屋内两人正在动情中,就算是被人大力踢开门,都丝毫没能惊醒他们, 他们叠在一起, 男子白花花的,女子反而黑糙糙的, 不堪入目。巩氏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凤娘虽然性子沉稳, 可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 当下就跑到门外, 喝令曲婆子进去。

本来塌上的人还未入巷,一番磨蹭, 传来燕娘尖利的呼痛声,段鸿渐已经得了手, 塌上响起不堪入目之声。

巩氏也退出屋子, 塌上之人正是忘我。曲婆子胆战心惊地进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怕是完了。

两人紧紧贴着,她无从下手,愣是等两人完事分开,才敢将他们拉开,塌上已经一片狼藉,赵燕娘也渐渐清醒过来,茫然地看着众人。

两人都光着身子,曲婆子用被子将赵燕娘包起来,一旁的段鸿渐不好处理,只能去叫下人,难免惊动赵氏。赵氏闻讯赶来,看到情形,差点晕过去,两人明显是服用某些助兴药,才会丧失理智,做出如此羞事。

她忙让下人们将段鸿渐穿好衣服扶出去,盯着塌上的燕娘,燕娘脸色潮红,脑子里还是晕晕的,还未明白发生何事。

巩氏一脸的自责,拉着赵氏,说自己没有看好燕娘,凤娘也责怪自己,没有管好燕娘。

雉娘吓得哭起来,“姑姑,都是雉娘的错,二姐请来表哥,表哥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二姐却十分的高兴,她将雉娘赶出去,雉娘心里奇怪,却没有及时告诉娘,等我们赶来时…都是雉娘不够机灵。”

赵氏恨急,这燕娘就会坏事,肯定是她见鸿哥儿对亲事不情愿,怕临时生变,想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哪知弄巧成拙,弄得人尽皆知,搞成这般模样。

她急急地跟去继子的屋内,段鸿渐也清醒过来,正想着如何解释,赵氏就流着泪自责,“鸿哥儿,都是母亲没有管好燕娘,让燕娘如此算计于你,还弄出这般丑事。”

段鸿渐心里疑惑,分明是雉娘主仆敲晕他,怎么不见母亲提起,却一直在说燕娘做的手脚,他心中不解,却默不作声。

“母亲已经知道,你不喜这亲事,燕娘才会下药算计你。事到如今,这门亲事不结也得结,母亲知道你委屈,可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你放心,你舅母和表妹都不会说出去,不会有人知道。等以后,母亲再为你纳几个美妾,你想纳几个都行,你说好不好?”

段鸿渐还是不说话,如此也好,自己能摘得清,管他是燕娘还是雉娘,他可是受害者,如此一想,一脸的悲愤沉痛。

赵氏安抚好他,这才顾得上去找燕娘。

燕娘已经明白过来,叫嚷着是雉娘陷害她,雉娘吓得哭起来,巩氏指着燕娘,抖不成声,“燕娘,母亲是哪里对不起你,倾尽全家的银钱给你置办嫁妆。你嫌赵家小,要在段府出嫁,母亲也依你,你妹妹心地善良,得知你要出嫁,要陪你说话,你却将她赶出来,现在出了丑事,又要赖在她的头上。究竟我们母女欠你什么,让你如此的糟践?你若不想见到我们,那我们就走。”

巩氏拉着哭得上气不接下的雉娘,头也不回地连夜出了段府。

赵书才听到动静大惊,追出来,“发生何事?怎么要连夜回去?”

巩氏没好气地道,“老爷,妾身说不出口,您还是亲自问小姑子吧。”

等赵氏赶到时,就听到燕娘将巩氏母女气走的消息,她气得真想拍死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一巴掌举在空中,停了一会才放下,“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太让姑姑失望。”

赵燕娘已经收拾好,靠坐在塌上,满脸的恨意,“不是我做的,我都说了是雉娘害的,都是她陷害我和表哥的。”

“雉娘害你?她为什么要害你,她有什么好处?分明是你见鸿哥儿不愿意,才想出下作的手段。”

“我都说了,不是我做的,是雉娘害的。”

赵凤娘扶住要倒下的赵氏,“燕娘,你说雉娘害你,你的下人躲得远远的,也是雉娘安排的?你将表哥叫来,也是雉娘安排的?还有你给表哥下药,难道也是雉娘安排的?”

燕娘哑口无言。

赵氏不想再听到燕娘的狡辩,无力地道,“你莫再遮掩,我是你姑姑,不会害你。你放心,明日你和鸿哥儿的亲事会照旧,不过是提前一天洞房,这事就此揭过,不许再提。”

赵燕娘一听,还要再嚷,赵凤娘瞪她一眼,“你如果再嚷,嚷得人尽皆知,那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这才闭了嘴。

赵书才赶到女儿住的地方,见院子里跪着燕娘的丫头婆子,心知又是二女儿惹的事,明日就要成亲,今晚还不消停。

他质问曲婆子,曲婆子不敢隐瞒,将燕娘和段鸿渐的事道出,他一听,怒气冲冲地进屋,也不管赵氏和赵凤娘在场,一巴掌就招呼在赵燕娘的脸上。

赵氏赶紧拉住他,“大哥,消消气,明日就要成亲,可不能将燕娘打出个好歹来。再说她和鸿哥儿本就是要做夫妻的,提前一天也没什么大碍。我是她的婆婆,我不计较,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赵书才喘着粗气,赵燕娘不服气地瞪着他,“你还敢瞪?你这心肠,就和你生母一样,不知廉耻又恶毒。”

“她不是我生母,我哪点像她,我都说了,都是雉娘陷害我的,你们为什么不信?”赵燕娘叫起来,赵书才气不过,又一巴掌拍下去,脸肿得老高,看着骇人。

“还敢诬陷雉娘?今日我就打死你算了,让你和你的生母去地下做伴。”

赵书才说,就要撸袖子,赵氏连忙拖着他,让凤娘也帮忙,两人合着伙,加上下人们帮忙,才将他拉出房间。

赵氏狠狠地回头盯着赵燕娘,又看着下人们,“今日之事,若是泄露出去半个字,我就将你们打杀了。”

下人们跪下一片,齐声保证。

赵书才被冷风一吹,气也消了大半,总不能真的将燕娘打死,他一脸的羞愧,都不敢看自己的妹妹。

赵氏将他送到前院,此事就此作罢。

巩氏和雉娘坐在马车,拉着女儿的手,心有余悸,“今日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莫要瞒娘。”

“娘,我没事,赵燕娘想算计我,被我将计就计。”

“你这傻孩子,以后可不能以身犯险。”巩氏哭起来,轻轻地打了她一下,又舍不得打重,看着就和拍一样。

“娘,我有分寸,青杏是会武的,且还不低,女儿有全身而退的把握才敢和赵燕娘对上的。”

巩氏后怕地流下眼泪,“你答应娘,以后就算是有把握,也不要以身试险,要是你有个万一,娘就不活了。”

雉娘连忙安慰她,“好,娘,我答应你。”

母女俩回到赵宅,赵书才不在家里,索性两人同睡一屋,兰婆子将巩氏的东西搬到雉娘的房间,母女俩洗漱后便躺下。

晕黄的烛火忽明忽暗,雉娘轻声地开口,“娘,明日咱们就不用去段府吧,省得还要去受闲气。”

“好,今日之事,将我气得够呛,人也提不起精神,就说我气病了,你要留下侍疾。”

雉娘小声地笑着,紧紧地搂着巩氏。

翌日,赵书才一早就来接母女二人,巩氏有气无力地躺在塌上,雉娘坐在塌边上抹眼泪。

赵书才老脸拉不下来,咳了一声,“怜秀,你这是怎么了?”

巩氏闭着眼睛,看也不看他一眼,雉娘抽泣着,“父亲,娘昨天回来就气得爬不起来,今日恐怕是无法起身。”

“可有请过大夫?”

“请过,大夫说怒极攻心,要静养调息,父亲,要不今日雉娘和娘就留在家里…”

赵书才坐在塌边上,安慰了巩氏几句,再叮嘱雉娘好好照顾母亲,便独自赶去段府,段府里一片欢庆,凤娘和燕娘两人都已梳妆妥当,就等着常远侯府来接亲。

赵燕娘一直眼红赵凤娘,又在同一天出嫁,自然是不愿意服输。她的彩冠不能比着凤娘来,凤娘是有品阶的县主,彩冠是三凤七尾,她不能比。但盖头却是比着凤娘绣的,加上喜服,也是比着样子。

姑姑很是不满,但燕娘才不管,她身边有刘嬷嬷,刘嬷嬷可是宫里出来的人,帮她出谋划策,很快就让人赶制出这身喜服。

也是刘嬷嬷跟她说,赵宅太小,在那里出嫁太委屈,不如在段府,又体面又好看,以后说起来,也好听。

刘嬷嬷已被她收服,她自然是信得过的。

段鸿渐也穿好新郎服,阴着脸在外面做着样子,等候新娘子出来。

赵燕娘身边的刘嬷嬷和赵凤娘身边的黄嬷嬷在无人交换一个眼神,便错开,各自去侍候自己的主子。

常远侯府迎亲的队伍到达门口,为首的是平晁,高头大马,锦服高靴,身上披着红绸,段府的人没有多加为难,便将人放进来。

赵氏在凤娘的房间里,拉着凤娘的手,泪水涟涟,凤娘就好比她亲生女儿,这养大成人要嫁出去,哪能不伤感。

她有些不满巩氏母女未能来送嫁,却又没有理由抱怨,只放在心里将燕娘狠狠骂了一顿。

燕娘坐在房间里,脸上布满阴云,千算万算还是落空,便宜了那个小贱人。

曲婆子和木香被姑姑关起来,换了两个眼生的丫头,一时半会也没能找到合适的婆子,就由刘嬷嬷暂时顶替着,等日后寻到人,再调去凤娘那边。

刘嬷嬷将盖头给她盖上,“二小姐,吉时快到。”

赵燕娘狠狠地瞪两个丫头一眼,这两人分明是姑姑派来监视她的人,以后她一举一动都在姑姑的掌控之中,幸好还有刘嬷嬷。

吉时一到,外面响起唢呐锣鼓声,刘嬷嬷和黄嬷嬷分别扶着凤娘和燕娘出门,娘家人送到门前,等出门口后,趁着人挤,刘嬷嬷和黄嬷嬷交换了一个位置。

两位新娘分别上了轿子,常远侯府的人往东去,段家的人绕着圈子,好半天才转回段府,拜过天地拜父母,赵氏和段大人都面无喜色,也没有开口说话,递了红封就回到让人将新人扶下去,礼成入了洞房。

进入洞房后,刘嬷嬷挥下手,让丫头们都退下去,她取出准备好的小点心,从盖头下递给新娘子,新娘子正感到腹内饥饿,接过点心小口地咀嚼咽下。

过了一会,新娘子感到屋内没有杂人,便开口问道,“黄嬷嬷,方才侯爷和郡主的脸色如何?怎么无人说话?可是有什么不妥?”

刘嬷嬷大惊失色,一把将新娘的盖头取下,惊呼出声,“县主,怎么是您?”

凤娘也张口结舌地看着她,还有屋内的布置,分明是段府,这是怎么回事?

她心道要遭,站起来,急声呼道,“快,快去叫姑姑来,另派人去截住常远侯府的人。”

刘嬷嬷急急地出门,正好和要进洞房的新郎撞到一块,她被撞得倒在地上,段鸿渐正要开口骂人,见到扯下盖头的凤娘,快速地将门关上。

凤娘厉呼,“表哥,你快让刘嬷嬷去找姑姑,我和燕娘弄错了,常远侯府离得远,燕娘还没有进门,换回来还来得及。”

刘嬷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出门,段鸿渐一把将她扯过来,“不许去,人怕是已经到了侯府,我们已经拜了天地,你已是我的妻子,怎么还能另嫁他人?”

凤娘头一阵阵地发晕,看着他的眼神,想到昨日里见过的情形,觉得无比的恶心,她抚着胸口,“表哥,我和平公子可是皇后赐婚,怎么能嫁给你,你快让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段鸿渐哪里肯依,又不是他设计的,是造化弄人,他对赵燕娘已经是厌恶至极,老天开眼,正好错换新娘,哪里还愿意换回来。

“就算是换回来,你可是和我拜过堂的,常远侯府还愿意认你吗?”

“表哥,你莫要再说,赶紧去叫姑姑吧,迟了就真的全完了,段府也会受牵连,陛下会降罪的。”

凤娘感到有些头晕,却强撑着精神哀求段鸿渐,段鸿渐眼光微闪,看着刘嬷嬷,敷衍她,“好吧,我这就让人去准备追侯府的人,若是侯府不愿意认这门亲,表哥会认的。”

他让开路,给刘嬷嬷使个眼色,刘嬷嬷立马夺门而出。

她出门后,急冲冲地往赵氏的院子走去,突然脚下一滑,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房间内,赵凤娘心一松,彻底晕过去,段鸿渐慢慢地走过去,将她抱起来,往塌上走去,然后自己也脱衣上塌。

常远侯府内,平晁正和新娘子各执红绸拜天地,常远侯沉声地说了几句勉励新人的话,盖头下的赵燕娘听出不对劲。

又听到梅郡主的声音,心中狂喜。

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只知道她现在是嫁进平家,这个机会真是千载难逢,她一定要好好把握。

等入了洞房后,她挥手将下人们都赶出去,平晁正要进新房,旁边走出一个丫头,手中端着汤药,恭敬地道,“公子,郡主让小的给公子送来醒酒汤。”

平晁一想,方才被人缠着喝过几杯酒,春宵值千金,莫让凤娘不喜,他接过汤碗,爽快地一饮而尽,这才踏入新房。

外面还有吵着要闹洞房的,赵燕娘心里暗骂,这些人怎么如此不识趣,好在平晁似乎看出她的不喜,将人打发走。

他还有些纳闷,怎么房内连喜婆都没有,转念一想,如此也好,自己挑了盖头,和凤娘喝过交杯酒,接下来便可以如愿以偿。

赵燕娘等他进门后,快速地将灯吹灭,然后一把抱着他,平晁本就爱慕凤娘,见她如此主动,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有些受用,腹内燃起火热,他再也顾不上其他,一把将人拉过来,两人双双倒在塌内。

外面的人见房内灭了灯,有人哄笑起来,说平公子真心急,还不等散席就提前洞房,平晁心中羞恼,很快又被燕娘给拉住。

两人一番撕扯,黑暗中,平晁觉得有些不对劲,凤娘的皮肤怎么这么的粗糙?

而且今日的凤娘有些奇怪,身子搂起来也有些丰腴,他尚有一丝的清明,想仔细看清新娘的脸,可是房间里没有灯火,燕娘很快缠上来,转眼仅剩的理智就被欲念冲毁。

幔帐中响起艳靡之声

屋外,黄嬷嬷守在门口,望着满府的通红和冷寂的星空,觉得遍体透风,寒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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