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峰下,密林小径之中,一阵美妙的音乐声悠然响起……
邝霞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她坐在青石小道上,紧紧挨着江虹,趴在江虹的大腿上睡的正香,不料被自己的一阵手机铃声吵醒。她抬起红扑扑的脸,嘴里嘟哝:“大中午的,谁的电话?吵我一个好觉。”
江虹不敢打盹,而是靠着路边一棵大树坐着,眼睛不时观察周围,双管猎枪放在身边。他笑了笑:“快下午了,一点多了,你这一觉睡了一个多小时呀!”
“我太累了,下午还要爬山。”邝霞拢拢头发。
“你后悔啦?都到山脚下了,不能再回头了。”
“我没想走回头路呀!今天我就是爬,也要爬到岩云寨去。”
“嗯!很好!你有这个决心,我放心了,也不负我一路上照顾你。哎哟!为了不惊醒你,我坐在这里像一块石头,一动都不敢动。现在好了,终于可以伸伸腿了,我的关节都僵硬了。”江虹站了起来,开始活动腿脚,感觉舒服多了。
“这讨厌的电话,谁呀?一直打个不停。”手机铃声反复响着,邝霞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赶紧按下了免提键:“喂!车长,你到辰州了吗?找我什么事呀?”
“邝霞,后天上午要出车了,你能赶回来吗?”列车长谭步高在电话里问道。
“赶不回来,斯雨兰还没有找到。”
“你回来吧!”
“为啥?”
“这个…实话实说,我今天早晨到辰州,连家都没有回,一直在车队里挨批。不瞒你说,检查都写了三稿了,领导还说我的态度极不端正,敷衍了事。这篇检查至少要两千字以上,少一个字不行。这不,我现在还在车队的办公室里摇笔杆子。”
“哈哈哈哈!车长,你受苦了!我代表辰武1组全体乘务员向你表示慰问,你要再接再厉,发扬……”
“邝霞,你别笑话我了。我跟你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你也要写检查,待遇比我好点,不少于一千五百字。后天出车之前必须要交给我,我要交到车队,否则从重处理,决不轻饶。”
“我要是不写呢?我告诉你,航空公司那边等着我去报道。”邝霞笑问。
“你…你…哎呀!邝霞,你就给我一个面子,留在我们车班干吧!你也知道,我这车长干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随时都会完蛋。哪一天我这列车长的大盖帽被摘掉了,你再走不迟嘛!到时候我一定敲锣打鼓,为你送行。”
“车长。”江虹蹲了下来,对着邝霞拿的手机喊了一句。
“黑子?你也在啊!怎么回事?你俩现在在干什么?”谭步高很惊讶。
“我们在去岩云寨的路上,完成昨天没完成的任务。车长,你放心吧!我会叫她写的。她要不写,我帮她写,保证比她写的更加具体,更加深刻。”
“哎呀!谁要你帮我写?”邝霞不高兴了:“车长,我的事情我自己干,我的责任我自己担。前些日子,高铁车队要我下岗,我就已经挖心掏肺写了一份深刻检查。草稿我还留着,就存在手机里,明天我改一改,再抄一份给你,你说行吗?”
“行啊!邝霞,说实在话,我们这次确实犯了工作错误,搞出这么大的事情,真的必须端正态度,好好反省自己,今后认真改进工作作风。关队上午跟我说了,这次不是吴支跃马横刀出来挡了一下,他肯定要我俩下岗,否则他没办法向上交差。”
“噢!我知道了。”
“还有,你们一定要找到斯雨兰。领导说了,如果能找到斯雨兰,她若毫发未伤,愿意谅解我们并且放弃赔偿要求,上面对我们的处理就会比较简单,教育批评,从轻发落。当然,如果能够抓住那个杀人逃犯,那还可以将功补过,哈哈哈哈!”
“车长,我都快要哭了,你还笑得出来?”
“邝霞,工作再难,生活再难,总还得干,还得一步一步向前。我当这个车长,就是一趟车一趟车熬出来的,苦水比欢笑多。跌倒了就爬起来,继续向前,哪怕一肚子的苦水,我也得笑。微笑面对生活,微笑面对未来,天天牢骚怪话有意思吗?”
“车长。”江虹插话:“你有一点变了。”
“我是有点变了。看一看高海山警长,他在茫茫大山里面守了二十多年铁路,始终无怨无悔,以苦为乐。我想通了,人生就是这么简单,不要总是自寻烦恼。”
“车长,你们今早到辰州后,海山师傅怎么样了?”江虹问道。
“黑子,你放心吧!120急救车就停在站台上。你们何处亲自带着一帮领导到站台上迎接,然后派人跟车送往医院,夏冰冰和商川也跟去了。估计现在手术都做完了,我准备晚上去看他。”
“谢谢车长!”
“不用谢我,这个是我应该做的。黑子,好好照顾邝霞,要拴住她,不能让她跑了。车队现在派不出一个人,邝霞后天如果不来上班,我就只能自己去干软卧车厢的乘务员……”
“好哇!车长。”邝霞不满意了:“原来你安的是这个坏心眼啊?”
“邝霞,你要能和黑子成双成对,那是天下最美满的一对姻缘。你就别去干空姐了,小心黑子被别人勾走了。”
“他呀!我才不在乎呢!是我的跑不了,不是我的也守不住。”
“好了,我不说了,我还要继续写检查。黑子,邝霞,一路注意安全,再见!”
“车长再见!”邝霞收起手机,精神抖擞站了起来:“黑哥,我们上山!”
“邝霞。”江虹建议:“你把手机铃声调成振动,我们上山最好保持安静。”
“好的。”
两人收拾好了东西。邝霞戴上了桃红色的太阳帽,江虹整好身上的“八件套”,验了一下手枪。然后背上迷彩装双肩包,端起那支双管猎枪,两人肩并着肩,沿着青石板的密林小径,向着山顶走去。
一个小时以后,他俩就爬到了昨天傍晚被野猪袭击的地方。
山顶已经遥遥在望。
两人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心生警惕,仔细观察四周。江虹更是竖起耳朵,静静听了一下。小径周围依然古树浓密,遮天蔽日,荆棘杂草,一片茂盛。除了一点林海涛声,似乎没有其它异常动静。
突然,邝霞惊恐的抓住江虹的一只胳臂,用手一指:“黑哥,你看那只野猪,吓死人了!”
昨天被打死的那只野猪依旧躺在路边不远的草地上。它的杂碎皮毛散了一地,血淋淋的,身上的肉被啃光了,五脏六腑皆被掏空,只剩下了一副白花花的骨架,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蚁虫,令人毛骨悚然。
显然,昨天傍晚,他们下山不久,这头野猪就成为了豺狼虎豹一顿美味晚餐。
江虹顿时紧张起来,不知周围的丛林里藏着几双凶猛眼睛,他催促道:“邝霞,我们快走。”
下午三点,他俩终于爬上天剑峰的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