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我把手绞在一起,像团麻花,也像是我此刻的心情,纠结的不行。
王文没有说起当年的事情,而是开口就问:“江小姐知道殷千城吗?”
殷千城,曾经叱咤南城的大人物,据说黑道白道通吃。不过在二十年前就销声匿迹了,有人说他逃出国了,也有人说他被暗杀了。
我之所以知道他,是因为这事还是我外婆和我说的。小孩子就喜欢听故事,那时候我外婆被我缠的不行了,就和我说起了殷千城。我记得我外婆说起有次他被十多个人用枪指着脑门,都可以面不改色的脱身,那胆色让我记了很多年。
王文这时候提起殷千城,不得不让我往别的地方想,问:“你该不会要说我亲生父亲是殷千城吧?”
这话问着我自己都觉得挺好笑的。
我记得故事里,二十年前他失踪的时候就已经六十多了,要说是我爷爷我还相信。
“对。”王文回答,看向莫一帆,“我以为这事你会自己和她说。”
莫一帆从王文提到殷千城脸色就不好,王文这么一说,他一下子站起来,在原地绕了两个圈,呼哧呼哧的吹着气,“我们找你来是问李志远设计江以柔的事情,不是问你她亲生父亲是谁。”
这事莫一帆第一次直呼我妈的名字。
“这事再瞒下去也没必要了。”王文慢吞吞的掏出一根烟点燃,脸色挺平静的,手却抖得厉害。
顾亦辰也不出声,就看着他们俩。
莫一帆脚步猛地停住,看着我好一会,眼睛挺纠结的,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殷千城还活着?”我心里虽然乱,却莫名的相信了自己是殷千城女儿的事情。
王文吐出一口烟雾,整个人就像是陷入了无尽的黑暗,说:“不但活着,还活的挺好。”
算起来他应该有八十岁了,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
“那他在哪?”我问。
王文手上的动作顿住,“这事我们所有人都想知道,包括李志远和沈天泽。”
“什么意思?”我磕磕巴巴的才问出来。
“殷千城不是民间传言的大英雄,他是一个大毒枭。”顾亦辰突然出声。
又扯上了贩毒,我就不得不把注意力转移到苏雨身上。
“当年的殷千城的确很有胆色,可惜是做见不得人勾当的毒瘤。我、亦辰、一帆,都是被他手下人毒害过的人,他们有多泯灭人性,我们都经历过。”王文的手一直在打颤,好几次都没把烟塞到嘴里。
“所以,我父亲其实是一个恶魔,比李志远还该死的家伙?”我整个人都僵成了一块石头。
我曾经对李志远有多期待,就对殷千城有多期待。
“你妈曾经是殷千城手里的一个线人,后来还成为了他众多女人里的一个,在你快出生的那年,殷千城手下出了内鬼,他不得不把手里的财产和女人都散了,独自脱身。”王文脸色挺平静,可眼神里的畏惧还是掩饰不住。
我只知道他是被拐卖过的孩子,却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一个被拐卖的孩子,成为了特编的警察,这中间的经历有多坎坷,只需要仔细一想就能猜到大概。
“李志远当初在南城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那会不介意你妈怀了你还和她结婚,估计就是看重殷千城放你妈手里的那份钱。”王文又点燃了一根烟,好一会才补充,“不过我估计你妈什么都没有,所以才被李志远扫地出门了。”
陈年往事早已经被时间冲刷的不剩下痕迹,我妈和李志远之间的事情我听着没什么触动,就像是听了个故事,听了就过了。
“那我妹妹是李志远的女儿吗?”我问。
王文点头。
我原本挺直的腰板瞬间瘫下去。
既然我妹妹是李志远的亲生女儿,那他为什么还能下得了狠手?
“这事得亲自问李志远,我估计他还不知道陈露已经死了的事情。”顾亦辰又突然开口,说的话还是那么直插重点。
我到监狱探视李志远的时候,几乎没认出来那是他。
不过十多天的时间,他就像是老了十岁。
看到探视他的人是我,他挺失望的。
“我来就是想问问你,我妹妹是不是你亲生女儿。”看着他那个样子,我又动了恻隐之心,居然没法把陈露死了的事情说出口。
他看着我没有动,表情很漠然。
“我妈死了。”我看着他终于第一次把这四个字说出口。
我一直假装我妈还在医院躺着,就算在停尸房,我也告诉自己她只是睡着了,让自己坚强。可真的我自己都承认她死了的事实,我自己都没忍住哭出来。
假装的坚强本就很容易被击碎,我一哭就停不下来。
对比我哭的像条狗,李志远淡定的像是在看戏。
我狠狠地擦掉了眼泪看着他,“我只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依旧不出声,就像死了。
“李志远,陈露杀了我妈,你觉得她还有好下场吗?”我对他扯出一个残忍的笑。
他看着我,原本平静的眼睛居然乱了。
我不知道我妈嫁给李志远是存着什么心思,如果她是真的爱上了李志远,那真讽刺。她都死了,李志远没有一点反应。陈露要坐牢,李志远就慌了。
李志远多疑,不过慌了几秒就有平静下来,“想诈我?”
他的声音也很疲惫,坐牢肯定也不好受。
我笑了一声,“诈你?有必要吗?我父亲是殷千城,我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我只想知道,我妈看到了什么。”
当年我外婆知道的事情也是李志远转达的,真正的真相,只有他自己清楚。
李志远微微蹙眉看我,估摸着对我居然知道我亲生父亲是殷千城的事情挺惊讶的。
“陈露死了。”我原本还担心李志远承受不住,可看他的反应,恶人就是恶人,没有什么承受不住。
“不可能!”他猛地站起来,陪着他的警察一下子按住他的肩膀,厉声让他坐下。
他虽然坐下了,还是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看我。
“她把我妈和我推下楼,自己摔死了,就在朝阳别墅。”我凝视着他的眼睛。
他盯着我看看很久,好半晌之后喉结动了动,“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可以不信,但你看看以后来探视你的人除了我还有谁。”
我说完转身就走。
过了三天,我接到监狱的电话,说李志远给我写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