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吃了一惊,高声质问:“钟离,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低下头去捡,指腹被碎玻璃片扎破了,殷红的血液冒出来,血珠子滴到相片上,模糊了那一张如画欢颜。
季节终于不可遏制的哭了起来,她那样心疼。
钟离眼睛发红,像一只极度愤慨的兽。一把抓起她的手,他嘴唇颤抖着:“你说你把我当什么?”
季节仿有剜心痛触,凌厉的眼睛却倔强的盯紧他。
一字一句:“我把你当替代品,一个死去男人的替代品!本来我是打算从你这里得到解脱的,可是有什么办法,我骗不过自己的心。事实证明你对我没有半点儿用处,所以我们完了。”
那样刺心的话被她行云流水的说出来,而这个该死的女人偏偏从她的脸上很难看出真心或者假意。有些时候钟离就怀疑她是没有心的,什么事情她都是不痛不痒,再大的决定被她做起来,也似不费吹灰之力。
他终于绝望起来,原来她不是没有心,只是那心已经死了,跟没有又有什么分别?
钟离咬牙切齿:“那不过就是一个死人。”
“啪!”
季节扬手打了他一巴掌。
“钟离,我不准许别人这样说他。”
那手本来还在出血,沾到钟离阴柔好看的脸上,显得诡异不堪。
他气得薄唇抿紧:“季节,原来你对我就是如此……”
季节冷笑:“我们有什么分别么,你的心里不是也装着一个未亡人,同样立着一座不倒丰碑。如果你觉得我是愚昧可笑的,那我告诉你钟离,我们两个不过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季节,这样的你活该永远得不到幸福。”钟离气疯了,才这样子诅咒她。
……
这是两人相识以来吵得最汹涌的一次,原本都是冷静自持的人,这样子收场实在不应该。
可是没有办法,当言语化作利箭,不顾一切奔向对方胸口的时候,一切就都没了回头的余地。
那样平和的开始,这样惨烈的结束。
钟离甩门出去了,那门板仿佛将整栋楼都撞得轰隆隆作响。
人一走,季节瞬间没了力气,瘫坐在地板上奄奄一息。
手指已经不再流血,可是被血玷污过的碎片仍在。她也懒得再伸手去拾,只见照片上的脸彻底被血晕染了,那人的样子已然模糊不清。
季节曲起腿,将脸扎进膝盖里痛不可遏的哭了起来。就像许多年前得到消息的那个傍晚,她坐在宿舍里,一度哭到昏厥。那时候以为自己可能没办法活下去了,她觉得下一秒就能死掉。可是,没有。再怎么残喘,几年的时间还是这样过来了。
她在地板上枯坐到半夜,第二天一起床就打电话给秘书,让她通知媒体招开记者会澄清解除婚约的事。
突如其来的一段缘分就这样被大张旗鼓的解除了,那样彻底,连修补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
记得两人争吵到最后,钟离负气离开,曾恶狠狠的说:“季节,你是没有心的。”
这样看来她真的一点儿心都没有,面对镜头一片从容,镁光灯下仍是昔日的华彩。说两人只是缘分未到,能早些回头是岸也是好的。他通过镜头对某个角落的钟离说:“最后还是要祝你幸福。”那样的冠冕堂皇,从此全世界都知道两人再没有一点儿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