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越看着女子,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
女子凄然一笑,从脸型的轮廓来看,不难看出面容毁之前的美丽。
“小越,有得必有失,虽然小姨失去了容貌,但是我保住了贞操,谁又能说我的失大于得呢?”女子语气中有隐约的骄傲。
女子的话让阮伊箬觉得有些凄凉,却也是对女子多了几分尊敬。在这贞操观念极浓的时代,这无疑是生为女子的悲哀。
没有人打断女子的话,任由她戚戚道来。
“我叫做杨云,是越儿娘亲一母同胞的妹妹。后花园有一处密道可以通到外面,之前这府上也住过几拨人,都被我装神弄鬼给吓跑了。”杨云顿了顿,抓过君越的手握在手中,敛住眼泪,继续道:“我本是大楚人士,因着从小父母双亡,由姐姐将我抚养长大。在我十六岁那年,也就是五年前,溯原太守刘安见姐夫生意越做越大,有心想分一杯羹。姐夫想着这君家产业有一多半是祖上留下来的,没有答应,那刘安便诬陷姐夫是大楚国的射细,将他入了狱,还对他施以酷刑。姐夫一介文弱的生意人,哪里禁得起花样迭出的刑具的折磨?于是撞死在大牢里。姐姐爱姐夫爱得如痴如狂,在为姐夫收尸回来的途中投了胭脂河。那刘安原本因为闹出人命还有些害怕,见姐姐也死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霸占了君家的所有产业,将越儿卖到京城,将我和越儿苦命的妹妹娴儿卖到了翠云楼。当晚那老鸨就逼着我接。客,我誓死不从,趁她们不注意的空档,用簪子将脸划花,才躲过了沦陷青楼的劫难,那老鸨花了大价钱,不甘心将我放走,便将我赶到下房,专门为那些女子洗衣服。”
“简直是岂有此理!”阮伊箬火大的一掌拍在桌子上,上好的楠木大桌就这样碎成了几块,茶杯跌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杨云没想到眼前的公子小小年纪却身怀武功,下意识的抓紧君越的手,哆嗦了一下。
君越安慰道:“小姨,别怕,公子是好人。”
阮伊箬制止小玲儿收拾一滩烂摊子,望着杨云,问道:“难道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公子有所不知,那刘安乃司马府大夫人的亲大哥,州牧大人也曾过问过这事,后来看他后台硬,刘安打点了些银钱,便将这事给化解了。”
原来有这样一层关系么?阮伊箬轻咬着嘴唇,匈部剧烈的起伏着。
众人见着她眼中寒光越来越甚,都沉默着不发话。
如此,我便先拿你阮文渊的大舅子开刀了!阮伊箬打定主意,敛起眼中森寒,收回心神。
君越见阮伊箬恢复常态,转头急切的问杨云:“小姨,娴儿呢,娴儿怎么样了?”
一听见问起娴儿,杨云的泪水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如今娴儿出落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翠云楼的老鸨早先便瞧出娴儿的美貌,请了师傅专门教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起初娴儿不愿意学,老鸨就拿我来威胁她;如若我要逃走,她们就威胁说杀了娴儿,没办法,我们只有苟且活着,好等着有机会为姐姐姐夫报仇。这个八月十五老鸨将举办一个晚宴,目的就是卖娴儿的初叶,牟取利益。越儿,还好你回来了,你回来我们就不会害怕了。”
君越看了看杨云,又转头乞求的看着阮伊箬,那眼神,就像一只乞怜的小猫。
阮伊箬看着那眼神,不忍拒绝,摆了摆手道:“小越,这事,我不会袖手旁观的,你们权且放心。”
君越拉着杨云,走到阮伊箬跟前跪了下来,磕着头,嘴里喃喃念着:“谢谢公子,我君越今生必定做牛做马报答公子。”
阮伊箬第一次没有阻止别人向她磕头,她知道他们心中苦大仇深,唯有如此,才能表达他们心中的感激,才能让他们相信自己真心愿意帮他们。
小玲儿趋前搀扶起杨云,心里早对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子敬佩得无以复加。想着自己的身世,比起他们来可是要好太多了。不过现在好了,因为他们遇到了阮伊箬!
“公子,越儿,我得回去了,不然被他们发现,我又得挨打了。”
杨云眼中不经意流露出的害怕又是刺得阮伊箬心里发酸,叫过小成,淡淡说道:“你去送送杨姑娘。”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