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牧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摸了摸额头:“没有呀。”
袁盛长腿一迈,走到了牧水的身边,抬手去探他的额头,皱起眉:“……真发烧了。艹。”
齐星汉马上开口说:“剧组有配医生,他那里有感冒药。”
康叶可算找着了说话的空隙:“我去拿,等着我啊!”说完,他就赶紧夺门而出,似乎生怕被别人抢了这个献殷勤的机会。
看着康叶跑出去,牧水晃了晃头。
明明还是清醒的啊。
雪女们齐刷刷地盯着他,小声说:“他的脸好红。”
“牧水发骚了吗?”
“是吧?我看人类都是这么说。”
牧水这下倒是感觉到头晕了。
不过是给气的。
他转过头,凶巴巴地看了一眼雪女们,瞪到雪女们噤了声,然后才慢吞吞地挪动着步子,到了沈茂嘉的面前。
“我相信他的话。”牧水说着,指了指沈茂嘉的二号头。
沈茂嘉紧绷着脸:“什么?”
“你们没有要杀我的意思。”牧水顿了顿,有些苦恼地皱起眉:“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令你们改变了主意,但应该不是因为齐星汉和袁盛。不过焰鸟和雪女,的确是因为你们的不动作,才来到了这里,对吗?”
沈茂嘉别过了脸,梗着脖子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牧水这才绕到了他的背后,盯着绳结研究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压根不会解。
牧水转头看向了袁盛:“袁哥。”他低低地喊。
袁盛立刻就作出了回应:“嗯?”
“把他的绳子解开。”
袁盛没有问为什么,反正沈茂嘉就算跑出去,他一样能抓回来。
他大步走过来,弯腰和牧水挤在了一块儿,几乎把牧水挤进了角落里。
不过他动作很快,立马就解开了绳索,角落里的牧水也就得以喘一口气了。
沈茂嘉疑惑地看着牧水:“你肯放我走?”
“刚才跑了一只焰鸟,决定着将来还会不会再有人被派来。所以,你必须得回去,拦下来。”牧水顿了顿,冲沈茂嘉慢吞吞地眨了下眼,脸颊上酒窝微微浮现,他微笑着软声问:“你会帮我们的对吗?”
沈茂嘉将他的笑收入眼底,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而牧水已经飞快地直起腰,说:“你走吧。”
“有个问题……”沈茂嘉咬着牙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牧水丝毫不用思考:“一开始呀。”
“一开始?为什么?你不是接到了邮件吗?”
“你出现的时机太巧合了,……我想了想,我的患者不可能这么主动来找我。更何况是要求一直跟在我的身边。而且你是第一个半夜骑在我身上的患者,这不太对劲……包括后来,我和康叶提起卡托帕斯的时候,你的表现也不对劲。你对这个名字是有反应的。”
当病患积极得过了头,多半是另有所图的。
更何况又有康叶提醒了卡托帕斯会派人来在前,他又怎么会轻易地相信,一个自己找上门来的人呢?
牧水说了一长串,抬起头,却瞥见沈茂嘉脸颊上两团红,他死死咬着牙,像是努力遏制着某种情绪。
牧水疑惑地眨了眨眼,转头去看袁盛和齐星汉,就见这两个人,冷冰冰地盯住了沈茂嘉。
嗯?
是他说了什么不对的话吗?
哦。
而且你是第一个半夜骑在我身上的患者……这句表述好像是有一点奇怪。
“啊,还有,我半夜醒来,撞破你两颗头的身形时,你的反应也不对,你太怕被我发现了。当然是心里有鬼的。”
哪里像齐星汉和袁盛,大大方方,丝毫不做掩饰。
他们目无一切,骨子里刻着高傲,这是和沈茂嘉流于表面的冷傲完全不同的。沈茂嘉心里有鬼,所以才总是会在表情上、行为上,用力过猛。
“这里不对。”二号头突然开口说。
“嗯?”牧水疑惑地看着他。
二号头低下了头,说:“不是因为心里有鬼怕被你发现……是因为……”
一瞬间沈茂嘉脖子都给气粗了,他粗声粗气地道:“闭嘴!”
但二号头却完全不受管束,自顾自地往下说:“是因为丑。”
“嗯?”牧水更糊涂了。
二号头抬高了一点声音,说:“因为这个样子太丑了,不想被你看到。”
沈茂嘉咬牙切齿:“没了你这颗头,自然就不丑了。”
二号头弱声弱气地道:“可我觉得你比我丑啊,你太凶了,不像我,如果没了你这颗头,会更好看的……”
沈茂嘉:“艹!”
他不想要二号头,二号头还不想要他呢。
其实沈茂嘉露出两颗头的时候,还真不太好看。
毕竟脖子的接口处,多裂开了一条口子,以容纳多出来的那一颗头。用正常人类的审美来说,是真的丑……除了脸是好看的以外。
不过尚在牧水能容忍的范围之内。
牧水问:“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沈茂嘉站起了身:“没了。”
“那你走吧。”
沈茂嘉反倒觉得面上有点挂不住了。
人家放他走,还硬要催着他快点走。
沈茂嘉抬头看向牧水,干脆利落地道:“我不想走。”
牧水:“嗯?”
“我不想走。”沈茂嘉咬了咬牙说:“我觉得我真的有病。”
牧水:“……虽然我也觉得你需要看一下医生。”
真听牧水这么说,沈茂嘉又紧张了起来,他装作目光冰冷地看向牧水:“是吗?你认为我哪里需要看医生?”
牧水认认真真想了半天:“……傲娇?是这个词吗?我也是前不久才从网上学的。你傲娇得有点太严重了。当一个性格倾斜过分明显,影响到行为举止并带来负面影响的时候,就需要进行自我纠正。无法自我纠正时,就需要看医生。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自己怎么高兴就怎么来。”
“什么负面影响?”沈茂嘉咬着牙问。
“不讨喜。”
沈茂嘉硬邦邦地抛下一句话:“好,我知道了,我走了。”
说完,这次他没有再作停留,快步走了出去。
有牧水发话说放他走,沈茂嘉走出去也就真没人拦了。
等走到了电梯附近,二号头才闷闷地开口:“他不喜欢你。”
沈茂嘉:“……”
“他不喜欢你,他说你应该看看医生。”
沈茂嘉:“……你这样的,才不讨喜吧。”
二号头对着电梯门扭来扭去:“我觉得我好看,讨喜。”
沈茂嘉:“去你妈的。”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里面站着其它剧组的两个工作人员,他们疑惑又惊讶地看了看沈茂嘉,沈茂嘉这才闭了嘴,然后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工作人员们看不见他的第二个头,一时间,电梯内静寂极了。
等快要出电梯的时候,沈茂嘉才听见了工作人员议论的声音:“现在是不是好点了?没那么冷了?”
“好像是。”
“吓死了,还以为到了晚上会更冷呢。”
“幸好酒店还有点备用电,不然真的要命……”
沈茂嘉走出了电梯,很快也走出了酒店。
他看着面前堆积起来还未化去的雪,又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夜空。
……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沈茂嘉眼底掠过了一丝茫然。
这是他出生到现在,头一次思考意义的问题。
……
等沈茂嘉走了,袁盛才拧起眉,低声和牧水说:“跑了一只焰鸟,等一出酒店,身上就突然冒起了大火。我最讨厌火了。”
所以他才没能抓住最后那一只。
也就是最早和牧水打了个照面的那个提清洁桶的男人。
牧水差不多也猜到了。
当焰鸟和雪女走在一起的时候,焰鸟就纯粹只是雪女的辅助,以保雪女不会先将自己冻死。而一旦离开雪女,焰鸟就会发挥出自己的能力,身燃大火,让别人不得近身。
虽然这个能力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用。
牧水焉焉地叹了口气:“希望不要再派人来了,好累呀。”
“累是因为发烧。”齐星汉在一边接口。
这时候,一阵脚步声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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