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比试男女学子混合比试就是不公平的。
不过到底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小姐,有些贵族小姐确实会一些功夫底子,如果跟其他完全不会武功的大家闺秀放在一起,也是有些不公平的。
索性男女学子一同比试,看台上的几位先生根据两位学子的表现给出等级评定,倒也不至于让女学子没面子。
江济仁一开始就是不准备让女学子也参加武试的,不过是当初有人踢了馆,前皇后留下的规矩没有废除,他只好硬着头皮让女学子也参加武试。
不过只是过过场面而已,怎么可能会有女子能够打赢男——
“嘭——”的一声。
男学子严亦直接从擂台上飞了出去。
“哎呀——沐小姐您实在是太厉害了!在下自愧弗如,甘拜下风!”
严亦夸张地说出这句话,跌跌撞撞地向擂台上的少女拱手行礼。
穆如酒瞪大了眼睛,手停在半空中,眼中满是不解。
奶奶的。
她刚才的拳头分明都没有打到他身上好吧!?
穆如酒眯了眯眼睛,看着擂台下哀嚎的严亦,福至心灵,回身去看看台上的祁君羡。
祁君羡的手上撑了伞。
修长的指骨握着竹做的伞柄,两者看上去相得益彰,漂亮得不像话。
男人站在伞下,那鹅毛的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落在雪白的油纸伞上,像是要将男人的墨发染成白头一般。
祁君羡没动。
他就站在看台上,风雪飞扬,他的目光看向擂台下的少女,银黑色的眸中带着光晕,美好又温润。
那是世人口中向来刚正不阿,公正廉明的清泽君,只是此刻的清泽君,只是一个将所有目光揉在少女身上的世人罢了。
祁君羡朝着小姑娘眨眨眼,满脸的无辜。
像是不清楚小姑娘为什么看他一般。
穆如酒扬眉看了祁君羡一眼,有些无奈。
这家伙,找人放水也找个演得好的来好嘛!?
这受伤的技术,也太烂了吧!?
穆如酒忍不住阴沉了脸。
祁君羡见状,以为是小姑娘生她气了,手上撑了伞,就往擂台的方向走去。
“主、主子!您干什么去啊?”江舟见他家主子要离开,急忙拦住。
——要是主子再下场的话,私塾就算是想要给小姐走后门,都太刻意了!
祁君羡自然是不管这些的,他稍稍拧眉,却是面色冷沉地看向一旁的江舟。
“这件事,你办事不力。”
“啊?”江舟一脸震惊,不知道主子为什么会这么说,“主子,小姐生的是属下的气吗?”
“当然是你的,不是生你的气,难道还是生我的!?”
江舟:“……”
主子说出这些话来的时候,难道良心不会痛吗?
那擂台上原本准备判定的先生也没反应过来。
直到那严亦一下子飞出去几丈远的时候,在地上哀嚎不止的时候,那判定的先生才反应过来。
“第、第七场,沐酒对战严亦,沐酒胜出——”
一般这个时候,擂台下正在观看的学子都会拍掌表示捧场。
但是这一次,当先生的话结束之后,擂台下的几个学子眼中满是不解和复杂,看向严亦的眼神也是愤愤不平。
“严亦怎么回事?虽说对方是清泽君的侄女,清泽君对她宠爱有加,但是这放水放得也太过分了吧?”
“就是就是!哪有严亦这样的?我们堂堂皇家私塾的学子,怎么可以惧怕强权呢!?”
“是啊,严亦刚才演得也太差了!要是我,肯定等沐酒真的踢上来再往后倒!”
“……”
学子们议论纷纷,穆如酒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自然也能听得仔细。
她有些无力地扶额,刚想要跟判定的先生讲,刚才的不作数,再比一次。
但是穆如酒才刚刚抬了一下手,男人便握住小姑娘的手腕,藏在了自己的袖口中。
刚才还在议论的学子瞬间没了声响,低下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别人怕堂堂清泽君,不代表穆如酒也怕。
她转头看向男人,男人适时地将伞撑在了她的头上。
——刚才在看台上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小东西现在受了伤,居然还要淋雪,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穆如酒凶巴巴地瞪了祁君羡一眼,眼中全是无奈与不满:“皇叔好过分。”
祁君羡低头,将小姑娘冻得发红的手包裹起来,温暖的热气瞬间将小姑娘包围。
“见不得你吃苦。”
祁君羡声音闷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他藏在袖口的手小心翼翼地捏了捏小姑娘的手指头,似乎是担心小姑娘生她的气。
穆如酒又不是多么不讲道理的人。
她自然是知道祁君羡安排人是不想让她受伤。
听到祁君羡这样说,穆如酒无奈地笑笑:“皇叔,你这是什么表情?好像小酒凶你似的。”
有雪花落在了男人长长的睫毛上。
紧翘的睫毛如同鸦羽般有光泽,听到小姑娘服软的声音,祁君羡的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他轻笑一声,却是冷冰冰地瞪了那判定的先生一眼。
判定先生觉得,他这老半辈子的理解能力都用在清泽君那一个眼神上了。
“哦哦!那个,两位学子比完之后请离开擂台,不要耽误接下来学子的比试!”
祁君羡满意地勾勾唇,带着小姑娘走下来的擂台。
穆如酒见祁君羡坚持,终于也只是叹了口气,跟着祁君羡走下擂台。
穆如酒捂着嘴笑着,看向一旁的祁君羡,微微挑眉。
“皇叔,今日之后,您清泽君清廉正直的名声可就名存实亡了。”
原本是感慨祁君羡的话,穆如酒也没准备让祁君羡接话。
但是没想到,面前的男人停下脚步,看向旁边的小姑娘。
“清泽君可以清廉正直。”
穆如酒歪歪头,面露不解。
男人衣袂飘飘。
“清泽君可以光风霁月,可以高风亮节,可以清廉正直。”
“但是沐酒,在你面前的向来不是清泽君。”
“是祁君羡。”
“也只是祁君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