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慎思:别着急,机缘到了,你就很快能想起来。
“凉玉姑娘,你在这儿啊!”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凉玉没有防备,这刹那被吓到了,倒抽一口气。
下一刻她就意识到,不好!有人喊出她的名字,颖王定然会担心她听见了他们的谈话。这样一来,颖王岂不是会杀她灭口?
凉玉反应的极快,一手拍在张慎思胸口,用内力将他送到一棵树后。几乎她刚做完这些,那个喊她的人就跑到了她面前,是个小内侍。
“咦?刚刚这里好像还有人影,是奴才看错了?”小内侍有点讶异的喃喃。
凉玉心道:还好,把慎思推开了,没教这小内侍看见慎思。不然,他若开口喊一声“相爷”,颖王的灭口名单里就要再多一个张慎思了。
凉玉故作不耐烦道:“这黑灯瞎火的,你是故意讲鬼故事来吓奴婢的吧?人影奴婢没瞧见,野猫倒是瞧见了!”
小内侍一怔,说道:“原来是这样,最近御花园里的猫,真是越来越猖狂了。”
凉玉编出“野猫”这个借口,自然也不是瞎编的。她在进来御花园的时候,就看见猫了,因此才敢这样说。
她问小内侍:“敢问公公找奴婢所为何事?”
小内侍道:“皇上高兴,留了宁王殿下与王妃娘娘喝酒,怕是今夜要留宿在宫中了。宁王殿下要奴才来知会凉玉姑娘,请姑娘先行回去,明早宫里的马车会送殿下和王妃娘娘回府的。”
“知道了,多谢公公。”凉玉福了福身,不忘给小内侍塞了点碎银子。
小内侍欢欢喜喜的离去了。
张慎思这方从树后出来,拉着凉玉,快步就朝宫门走。
两人步履如飞,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宫门,张慎思道:“颖王很快就会派人来杀你的,你今晚去我家为好。”
凉玉道:“我专程保了你没被颖王知道,你还不离我远远的?颖王要是发现我去你家了,我方才的苦心不都白费了吗?”
第60章 螳螂捕蝉
张慎思也不再劝凉玉, 而是直接走到宁王府的马车那里,告诉车夫,今晚都去相府休息。
凉玉也知道, 张慎思这么安排,是为了保护宁王府的车夫们不会在回去的路上惨遭颖王的毒手。她想了想, 终究是接受了张慎思的方案,同他一起, 上了相府的马车。
凉玉坐在车里,有些不安, 倒不是怕和杀手搏命,只是觉得这皇家太险恶,张慎思被牵扯进来,麻烦会无穷无尽。
张慎思却是没精力再多想了, 忙了一天, 他很疲惫,斜倚在靠背上, 半眯着眼。余光里看见凉玉脸上的惴惴, 他无声的拍在凉玉的手背上。她转眼来,对上张慎思轻软宽慰的目光,也稍稍安定了些。
忽然, 张慎思握紧凉玉的手,另一手的手指一弹,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顿时被弹出,射出马车帘子。
接着只听车外一声惨叫, 有什么重物坠地。马车车夫连忙停车,与此同时,张慎思的身影电一般的冲出马车。
杀手们这么快就来了,其中的一个在靠近时,被张慎思用玉扳指直接打死。眼下他冲出马车,正对上从四周屋顶上跳下的十几名杀手。
凉玉拔剑要出来,却听张慎思道:“待在车里。”
他立在马车顶上,看着周遭手持利剑的杀手们,淡淡笑道:“虽然本相现在已经很累了,但还是要告诉诸位,你们怕是没办法活着离去。我会留一个活口的,除他之外,所有人都会死。”他说着,系在指头上的银线轻轻一引,银线的另一头是方才射出去的玉扳指,随着银线回到了他的手上。
“待会儿,我将这枚玉扳指抛起来,以它落地的时间为截止。”张慎思笑道,“在它落地之前,除了一个人,剩下的,都要死。”
他说罢,闲闲的抛起了玉扳指。
与此同时,杀手们的惨叫声,响彻长街。
只是弹指一刹那的功夫,凉玉便知道,杀手们都死了。
她掀开车帘,看见即将接触到地面的玉扳指被张慎思用线一引,又回到了他的手掌心。而马车周围,尸体横陈,只有一个人还活着,却也吓得魂不附体,坐在地上颤抖着仰望张慎思。
“你……你……”杀手想逃,腿却软的不听使唤。
张慎思淡淡笑道:“我不喜欢说谎的,你应该庆幸被我选中的活口是你。”
“丞相大人,小人……小人……”
“本相累了,你不用再说什么。”张慎思道,“回去和颖王殿下知会一声,要是凉玉姑娘有个三长两短,本相就把今晚的事捅到圣上面前去。殿下是想安静的杀他的政敌,还是想摊上刺杀本想未遂的罪名,端看自己的选择了。”
杀手踉踉跄跄的站起来,仓皇而逃。
凉玉重新坐回了座位上,张慎思在进车厢前,目光扫过两辆马车的车夫和随从。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本相有那么吓人吗?”
车夫和随从们吓得一哆嗦,连忙继续下车回府,没人敢回答张慎思的问题。
“慎思,你没受伤吧?”凉玉问道。
“没有。”张慎思将身子投入靠背,以手支在脑侧,疲倦的喃喃,“凉玉,我累了,先睡一会儿,到了相府再叫我。”
“知道了。”凉玉见他闭上眼睛,索性玩起了自己衣服上的绣花线头。过了半晌,见张慎思像是睡着了,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褙子脱下来,轻轻盖在张慎思的身上。
翌日,两件大事惊动朝野。
第一件事,是昨夜里张丞相在车辇中遇刺,索性丞相武功高强,杀尽了刺客们。
丞相说,刺客们是自己从前在江湖上的冤家来寻仇的,人死债清,都不必再追究了。是以,这桩案子暂且不了了之。
而另一件事,却让嘉和帝深感悲痛——他的老师汤帝师,昨夜突发心疾,死在家中了。
因着汤帝师的死,连礼部也忙了起来。秦素鸢说了几句宽慰嘉和帝的话,便和沐浅烟离开了皇宫。他们被送回宁王府,发现凉玉并没有回来,这才从王府暗卫的口中得知,昨晚上凉玉被张慎思接走了。
秦素鸢立刻就意识到,张慎思说的“江湖上的冤家来寻仇”,定是假话。袭击他的另有其人,他知道,却不打算让嘉和帝知晓。
她和沐浅烟当即一起去了相府,从凉玉的口中,得知了昨晚的一切。
“是颖王派人杀了汤帝师。”凉玉正提着一个铁皮水壶,在给一树夜合花浇水。花开的像是亮白的星子,飘落的花瓣也像是缤纷的雪。
“殿下、小姐,昨夜里我和慎思听见颖王和他手下对话了,他问手下是不是已经杀了那个老东西,手下说做的万无一失。原来颖王要杀的人是汤帝师啊!”
沐浅烟却并不意外,轻笑道:“就知道汤帝师不是死于心疾,定是被人给暗算的。也算那人有本事,能把谋杀做得跟病逝了一样,这么看来,倒也是个人才。”
“昨晚上,奴婢听见那人说话了。”凉玉将壶里的水都浇完了,抚摸着夜合花的花瓣,道:“那人的声音有点耳熟,可奴婢就是想不起来是谁。这都想了一个晚上了,还是没想出来,奴婢真想把自己这脑子撬开,直接从里面找答案。”
秦素鸢道:“你没事就好,答案我们可以慢慢找寻。”
“小姐,这还多亏了慎思!要是我一个人对上那些杀手,怎么也得打上一阵子,保不齐死的还是我!”凉玉说罢,正好看见张慎思在向这边过来,忙朝他挥手,“慎思!”
“宁王殿下,师姐。”张慎思缓缓走来,他只穿了件简单的米白色软绸的长衣,袖口处缀着些许缇色万字刺绣。
经过昨夜的休息,他气色好了些,温绵的笑道:“昨晚我已经让留下的活口去给颖王带话了,他懂得轻重,短时间内不会再对凉玉下手。”
“那就好,有劳慎思。”
“师姐,客气了,你和凉玉在我的心里,就如同手足。”
凉玉朝张慎思笑笑,又打量起沐浅烟。不知怎的,凉玉总觉得沐浅烟此刻的样子就像是在脸上写了行字:陪娘子与人说话,我很荣幸。
凉玉揶揄:“殿下心里头果然是宝贝我家小姐。”
沐浅烟妩媚一笑:“这是自然,可有什么问题?本王和素鸢是来接你回去的,若是相爷不挽留,就同我们走吧。”
张慎思轻轻点头。
凉玉道:“等奴婢去将山楂果取来。”
原来昨晚上,凉玉把山楂果保存在了相府的冰窖里。这会儿她去将山楂果取了过来,被冻过的果子多了些冰爽,吃上一颗,那味道从舌尖一路冰爽到胃里,更是美不可言。
沐浅烟旁若无人的喂给秦素鸢一颗,搂了她在怀里,见她唇上沾了些红色的汁液,俯首靠近她,伸出舌头,在她的芳唇上一舔,那些汁液就到了他口中。
凉玉瞪大了眼,又赶紧转过身,低声嗤道:“登徒子。”
张慎思淡淡笑了笑,面色无常。
***
诚王总觉得,汤帝师的死是被人暗算的,诚王还特意找了人来验看。但汤家的人都说,汤帝师本身就心脏不好,昨夜又喝了酒,实在是让人悲痛。
诚王不信,便命令人检查了残留的酒液,检查结果是,酒液并没有问题。
这么一来,诚王不得不相信,汤帝师真是病逝的。
因着汤帝师的死,哪怕汤家还在,诚王一党的势力却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隐隐有些落于下风。
诚王一边参与给汤帝师办丧事,一边盘算着,必须尽快将关如眉弄到手,用康平郡王府来填补自己的势力缺失。
想到关如眉,诚王的眼神便阴暗的如同一团乌云。关如眉之前忽然和魏善定亲,打了诚王一个措手不及。诚王没想到,像关如眉那种骄傲的贵女,竟然会在婚事上如此草率将就。
诚王想过对魏善下毒手的,又担心魏善毕竟是从五品的朝廷命官,若是杀了他,稍微露出点马脚,都会惹来一堆事。
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倒是如了诚王的意——关如眉退婚了。至于她退婚的理由,在诚王看来,简直可笑。男子三妻四妾不是正常的么,眉儿何至于为一个通房丫鬟发这么大脾气?
诚王唤了心腹过来,让他再去给康平郡王找点麻烦。康平郡王的商业帝国,看似庞大,却必须建立在一个完整不断的资金链之上。
只要破坏这资金链的其中一环,就够康平郡王受的了。
却不想,诚王派去的人倒是的确破坏了康平郡王的资金链,可是接着就有神秘人出现,神不知鬼不觉的又帮着康平郡王将资金链给续上了。
诚王得知了这个消息,十分恼怒,摔桌子怒道:“谁!是谁在偷偷帮着康平郡王?是老四还是老五?是老五吧!他不是最擅长浑水摸鱼吗?不,老六那个阴险狡诈的也惯会来这一套!究竟是谁?!”
第61章 亲我一下
宁王府中, 沐浅烟听完杨刃汇报说,诚王的毒计并没有得逞,冷冷笑道:“本王这位三皇兄也真是的, 岳父的头七,他不好好陪着, 怎么净动些歪脑筋。”
秦素鸢给沐浅烟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说道:“诚王此刻定然万分恼怒,恐怕也不好猜出是谁在和他作对。你和颖王都是有可能的。”
“不愧是本王的美人, 真聪明。”沐浅烟接过秦素鸢递来的茶杯,顺便握住她的手,揩了把油。
汤帝师一死,沐浅烟就料到, 诚王会抓紧打关如眉的主意了。要想让关如眉屈服, 就要让郡王府陷入麻烦,对康平郡王来说, 最大的麻烦无疑是资金链出问题。
这么想着, 沐浅烟即刻启动了埋伏在诚王身边的人,去刺探诚王会在资金链的哪个环节下手。诚王那边一动手,沐浅烟这边就不动声色的续上资金链。
这种手段是沐浅烟爱用的, 也是颖王爱用的。只不过,颖王与沐浅烟,一个是同诚王有直接利益冲突的,另一个是居于幕后的病人。诚王或许会更偏向怀疑是颖王做的, 但也无法确定就是了。
秦素鸢由着沐浅烟把玩她的手,笑道:“你这样做,不但阻止了诚王获得康平郡王府的势力,还让康平郡王欠了我们人情,倒是一石二鸟。”
沐浅烟轩一轩眉,眸底染了层欢喜的宠溺,拉过秦素鸢揉在怀中,亲吻起来。
秦素鸢发出娇柔的嘤咛,双手勾在沐浅烟的肩头,却又忽的推了他一下,趁着两人分开的片刻,问道:“我有些好奇,你是哪里来的钱,能短时间内就补上康平郡王那么大的资金空缺?”
“素鸢这么问,可就难得糊涂了。”沐浅烟指了指屋子里摆着的各色器具,“你看,你平时看惯了这些东西,便不知道它们都是价值连城的。本王管父皇要了无数珍宝,随便当出去几个,就够给康平郡王用了。来日待他周转好资金,本王再将这些东西赎回来就是。”
秦素鸢喃喃:“财大气粗。”
当然若是凉玉在这里,也定会附和一句:“殿下果然财大气粗,您不任性,谁任性?”
倒是听着“财大气粗”这四个字,沐浅烟沉吟片刻,对秦素鸢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却该多花在娘子的身上。素鸢,过几天去街上走走,给你买些好的头面饰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