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何要送去北镇抚司，”何穗睨了门口闹事的人一眼，朝韶光道：“你当老娘做清道夫很容易吗？”
为何要让他脏了镇宁街。
凭什么赵珏给她送人就要接。
何穗说完抱着将离就直接进去了。
明月奴朝赵煜和韶光欠身告别，也跟了进去。
何穗一走，春夏朝赵煜道：“王爷，你看……”
赵煜的视线仍旧停驻在女人背影消失的方向，他道：“按王妃说得做。”
“可是，将人押回北镇抚司，就怕二皇子会对王爷不利。”春夏满脸担忧，“将人关押南镇抚司，哪怕王爷不能亲审，好歹还有韶光小少爷在。”
韶光立马表态：“春夏说得不错。若是真将人送到二皇子那，便真是任人宰割了。此人又有心陷害王妃，若是传到皇后娘娘耳朵里……”
赵煜不知在想什么，扭头过来时烈夏的阳光都落在他的身上，一身红衣，四处飘白，胜似雪窖冰天白雪映红梅。
春夏总觉得自己是被太阳太大照瞎眼的。
哪有寒梅是在夏天开的。
赵煜朝他吩咐道：“将人关押南镇抚司，待本王自证清白后再做处置。还有，把地上这些东西都收拾干净，煜王府门口不是给人居丧的地方。”
“杀人偿命，还我祖母命来！”
春夏：“带走。”
深夜，赵煜在书房看卷宗。
突然窗台外传来一阵动静，案桌上的笔飞快被他握在手中，随时做好准备丢出去的动作。
窗户被推开了，一个女人的脑袋冒了出来。
赵煜扔掉指尖的笔，沉声问道：“王妃深夜来找本王，所谓何事？”
好好的正门不走，非要爬窗户。
何穗：“自然是来找王爷聊一聊今日午时发生的事。”
她随意在赵煜的书房转了转，挑了离他最近的椅子坐下，将腿横在他面前的书案上。
“王爷可还记得王祥所说的学林街拆房造田一事？”
赵煜把卷宗合上搁在一边。
他叹了一口气，看着何穗道：“本王当然记得。昔年冬日，匈奴派骑兵入侵渔阳，虽有万大将军率兵镇守，敌军大败，边界地区得以太平安宁。但是当地百姓仍因此事财匮力尽，民不聊生。本王因此进谏父皇，在狐奴县开垦农田，鼓励耕种，当时确有在学林街征收七座老宅。“
“但是当时前去狐奴县跟进此事的工部郎中氾林大人，可是回来说，那几户老宅的人家都是自愿按了手印，并无听闻有何人闹事。”
何穗扫了一眼他桌上的几卷文书。
“所以，你方才是在看狐奴县的卷宗？”
她将腿放下来，伸手就去拿。
七户人家明明白白的签字画押不假。何穗往后翻了翻，发现朝廷给他们置办的宅子有原来的两家间大，地段不错，还赏银不少。原来的这几间老宅，因年数颇久，又多年未曾修缮，早已成了危宅。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王祥既然从小与祖母相依为命，她的祖母又早年丧子，只剩下这么一个宝贝孙子。理应会为王祥考虑。不至于放着好好的新宅赏银不要，跟朝廷对着干。
何穗一手抓着文书用指关节叩了叩书案，她一边思索一边朝着赵煜道。
“当时在北镇抚司，王祥明明同我说他的祖母是在他第一次被放出诏狱前病逝的。”何穗特意咬重了这个“病”字。
“如今，他又突然跑来煜王府门外说自己的祖母是被王爷的人害死的。到底是有人买通他栽赃陷害王爷，还是……”何穗用指尖叩了叩桌面，“当时去狐奴县办事的人有所隐瞒？”
赵煜：“王妃可知王祥第一次进诏狱是什么时候？”
“这个需要王爷自己去查。”何穗转了转眼珠子，道：“不过根据我的推测，最起码要在一年前。我今日问他能去学堂了吗？他说夫子说还要看他表现。”
“北镇抚司的人要他一年不准入学堂，我当时以为王祥能出狱全是王爷您的功劳，才这般问他。但是现在想来，极有可能是因为离王祥第一次入狱已满一年，所以他出狱后才有勇气再去学堂找夫子。又或者说，找他来闹事的人给了他什么承诺，让他抵消了这第二次的罪证。”
赵煜：“不是本王。本王还没来得及……”
“我知道。”何穗道：“但凡他是您放出来的，估计也没今日之事了。”
何穗转过椅子，双手环胸，朝窗台外看了一眼。
月明星稀，不像是手可摘星辰的样子。
她道：“看来我有必要和王爷一块去狐奴县一趟了。”
至少他们要清楚地知道，王祥的祖母到底是何时去世的。又是因何去世的。王祥到底是受人挑唆，还是替人做事故意而为之。
“不必。”赵煜冷冷地朝她道。
桃花眼在灯火下尽透着薄凉。
何穗不服，双手撑在书案边沿直视着他的眼眸，“为何？王祥第一次入狱之时祖母尚在人世，那她祖母到底是何时去世的，如何去世的，王祥到底知不知情这些都是关键。煜王不亲自去一趟，就不怕二手消息有误吗？”
赵煜：“渔阳是北镇抚司管辖的地盘，本王不便出手。”
何穗真是纳了闷了。
她道：“那王爷既然知道是二皇子管辖的地盘，为何当初要提议在狐奴县开辟稻田千亩，惹来今日事端！“
人还把她给拖下水了。
“当时情况不同今日。”赵煜道：“本王今日就算问北镇抚司要走王祥的卷宗都难。王妃觉得，自己和同本王如此贸然去狐奴县，当地太守，以及工部郎中氾大人就会乖乖任由我们差遣吗？”
“你可是当今皇上嫡子！”何穗简直急得想拽着他的衣领把人拎过来揍他。
但是她突然想到什么，手下动作一滞。
“你几次提到的工部郎中氾大人，可是二皇子的人？”
不然堂堂大晞皇后独子，连一个工部侍郎都使唤不了？
如果他当真是二皇子的人，那他上报的这七户人家都是自愿签字画押一事，又是否有假？
赵煜看着她，眸色未变。
“是不是二皇子的人本王不知。”他道：“不过，工部尚书，泰威泰大人，是万大将军的妻舅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