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云的挑拨手段并不高明。
她用那把伞,在乔儿那里做了文章。
乔儿知道那晚下雨方陆北去见了越云,却不知道他把伞给了她。越云的话字字珠玑,“爱不爱的,根本不重要,也维持不了多久,同为女人,我劝你早做打算。”
在那条信息之前。
她说的是:“昨晚他来见我,还把伞给了我,你要来帮他拿回去吗?”
可在乔儿的记忆里。
方陆北昨晚回来时身上是干燥的,他并没有因为伞的原因而淋到雨,也就是说,那把伞,就算是他亲手给了越云,也不是因为心疼她会淋雨。
如果真的心疼。
他会直接送她回家。
可他却急忙赶回来,还心疼乔儿睡在沙发,裹着她的身子说了很多体贴的话,搓着她的手问她怎么这样冷,家里是不是该装地暖。
乔儿笑他,“现在是夏天。”
方陆北更茫然了,“夏天你身上还这么冷?”
从记忆中出来。
乔儿回复越云不冷不热的挑衅,“送给你了,毕竟你难得见到人,一把伞而已,我们家还有很多。”
她不想忍气吞声。
更不想节外生枝。
但面对这样的冷嘲热讽,她还有反驳回去的资本和勇气。
情况不如越云预料那般。
她看着乔儿的回复,气急败坏,转而找到程颂,挑他的刺,“你昨晚有没有按照我说的做?”
“做了啊。”程颂吊儿郎当,并不在意,通过文字,似乎察觉到越云第一次的计划在他这里失了策,“发了很多,方陆北看到了,还骂我。”
这就是越云要的效果。
她在乔儿这里使力,程颂在方陆北那里挑拨。
她用伞离间乔儿对方陆北的信任度和感情,而程颂那些暧昧信息,又能让方陆北对乔儿产生怀疑。
可她唯独没有想到。
程颂会那样敷衍,他发几个数字,方陆北看到只当他是抽风,能怀疑乔儿什么?
“我说大姐,人家感情太好了,不是我们能掺和的,你别白费工夫了。”
看到程颂的话。
越云的气焰燃烧得更旺,“你不帮忙,也别说风凉话。”
“帮啊。”
程颂还没打算退出,起码跟越云合作,能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知己知彼,他才能从自己的角度,保护乔儿。
-
回去数伞。
果然少了一把。
乔儿不是没有自己的情绪。
她没有打招呼,便出门去买伞,少的那个空缺,她一定要补上,路上知道景芙在附近,就约了她一起,上次从朋友的婚礼赶回来后,她们就没有再见面了。
景芙忙着公司的春季新品发布,焦头烂额。
别说乔儿了。
梁铭琛她都没见几次。
见了乔儿便想跟她发牢骚,“人家现在肯定忙着照顾孕妻呢,哪儿顾得上我。”
看看乔儿,就更预想到梁铭琛妻子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她们怀孕的时间很相近。
是在同一个月。
恐怕连预产期也差不多。
之前乔儿以为景芙不在意这些的,现在看来,的确不会有人真的能大度到和别人分享爱人,乔儿劝她,“那你就找他出来见面。”
景芙摇头,随手替乔儿挑了把纯白底色小黄鸭印花的伞。
“不用,那也太自私了,”她把伞递到乔儿面前,“这把漂亮吗?要不要也送他们的宝宝一把?’
分明是苦的。
她却尽力装甜。
在乔儿同情的眼神里,景芙唉声叹气,终于装不下去了,“不怕告诉你,等孩子生下来了,我可能就要跟他分开了。”
“他跟你说的吗?”
“不是。”景芙拨弄着琳琅满目的伞架,伞柄间碰撞的声音像一支悲伤的离别曲,“人家都有孩子了,我还在,多少不合适吧,我也不能一直这么无名无份地跟他耗着不是?”
她自怨自艾的,“恐怕只有我难过现在不能一夫多妻,多不道德啊。”
正宫的位置她不要。
只想要个能被认可的,一直留在梁铭琛身边的理由。
但封建年代已经过去。
乔儿也没想到,景芙会这样想,的确不道德,所有人都想要一心一意,只有她有私心。
“你想留在他身边,他应该不会赶你的。”
“好乔儿。”景芙听了都想夸一句乔儿太善良,想事情也简单,“我能对不起我自己,但我不能对不起我家里人,他们生我养我,不是为了让我给人当一辈子情人的,我总要结婚,也总要有自己的孩子。”
该散的人都到了结束的时间。
乔儿替景芙悲凉的同时,也预感到了自己的结局。
挑了把纯黑的伞回去,补在了原来的位置,方陆北是不会发现丢失的那把伞被补上了新的,他没心没肺,满脑子都是儿女情长,嘘寒问暖了几句,才注意到乔儿的走神。
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方陆北弯下腰审视,“怎么了,魂被谁偷走了?”
“你才被偷走了。”
乔儿一点也不牙尖嘴利了,骂回来的话越发没有内涵和技术含量,方陆北轻笑,“我这不是好好的在你身边吗?”
她都自身难保了。
想到景芙,还是忍不住替她询问,“梁铭琛最近在做什么,怎么没看到他?”
“你问他干什么?”方陆北话里泛酸,满不情愿。
乔儿却是认真的,“他怎么没跟景芙在一起了啊?”
“一个小情人,还能天天缠着她啊?”
他们就是这样。
骨子里是轻浮的,却把自我价值抬得很高。
察觉到说错了话。
方陆北自打嘴巴,“不是,我不是说你,我的意思是说景芙,不是你。”
“我也没说是我,你怎么就把我代入了?”
乔儿的质问抨击心灵。
方陆北舌头打结,没能回答上来,转而却去回答梁铭琛,“他最近带老婆回家了,带给家里人照顾,怎么了,景芙让你问的?”
刚才的话被刻意忽略,却不能当作没有发生。
因为太熟悉对方,乔儿甚至能感受到方陆北心底对她的一点偏见,那是他说多少遍爱都无法掩藏的,在多少个这样的时刻,他也曾将她划入“情人”行列?
在乔儿逐渐冰冷下去的眸光中,方陆北紧张得想磕头认错。
“我真不是那个意思,这你真的冤枉我了。”
乔儿喉咙微涩,梗着根刺,分明很疼,但话到嘴边,又有着气数已尽的无奈,“知道了,你只是口误,不用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