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家第一件事便是被按着打针吃药养身子。
虽说季平舟跟贺云醒替他打点了许多,可那种地方,再好的待遇也与之前有着天壤之别,会生病,早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听说方陆北回去。
禾筝也急匆匆赶回了方家见他。
他的病刚好,打了针,正昏睡过去,苍白且消瘦的面容,让他们几乎辨别不出眼前这个人是方陆北。
他以前喝几个通宵都不眨眼。
第二天仍然精神百倍。
跟那些人怎么鬼混都没有生过病,大病没有,小病更少。
身体是他唯一的资本。
可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连灵魂都在腐败。
只顺着门缝匆匆看了一眼,贺云醒便将门带上,带着禾筝下楼,“他没什么事,休息几天就好了,不管怎么说,出来了就是好事,值得庆祝。”
“离原定的时间还有一周,是因为病了吗?”
“差不多。”
那些人还怕方陆北死在里面。
毕竟他罪名不多,也有被郑琅牵连的关系在里面,这个时间出来,不奇怪。
可恰巧这个时间出来,贺云醒便会带他们一起在年三十前离开燕京了,给禾筝的考虑机会也缩短了时间。
他们平常不见面。
今天正好禾筝过来,贺云醒便一起问了,“上次我跟你说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出国的事?”
“陆北回来了,我们近期就会走。”
禾筝没有任何焦躁感,只是平淡地摇头,她将手掌置于贺云醒面前给他看,银色的戒圈在狭窄楼梯间散发着灼目光芒。
那是她最为珍贵的东西。
“我没有考虑过走。”
贺云醒移开眸光,不去看着那枚戒指,“筝儿,你不怕后悔?”
他想上次的事他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目的就是想告诉禾筝,季平舟这些人,不值得信赖,可她现在却什么都听不进去,让他毫无办法。
“如果离开,我现在就会后悔了。”
至于以后会不会后悔,那都是未知的事了,她要对得起自己,也不能辜负季平舟。
“可陆北他们都要走,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无依无靠的,我不放心。”
“季平舟会照顾我。”
贺云醒淡笑,是出于下意识的反应,“他会照顾人?”
季平舟出身显赫。
从小是家里人的掌中宝,怎么可能会照顾人。
他不相信。
可禾筝知道,季平舟在照顾她这方面,做的很是流利。
“叔叔,你真的不用担心。”禾筝看的开,“有时间我也会去看你们的。”
贺云醒心知说不动她了,只能放弃。
来看了方陆北一眼,见他没有大碍,禾筝才能放心离开。
外面在下雪。
路上不好打车。
贺云醒便顺路将她送到贞悦府,也是第一次来她名义上的“家”,之前她住在商园,从商园回方家,辗转波折,现在才算真正定了下来。
这个时间季平舟就要回来。
禾筝不打算请贺云醒上楼坐坐,他也很知趣,知道进退,只将她送到了电梯口,临走前,还不忘多说一句,“把所有事安排好还有一阵子,在这之前,你做什么决定,走不走,都告诉我一声。”
他还是有期许。
禾筝却眯眼微笑,模样释然,决绝的话已经说过了,这次则说的柔和了一些,“好,谢谢您送我回来。”
贺云醒看了眼电梯。
道别的言语间有了其他意味,“快回去吧,季平舟应该回家了吧?”
他什么都看的明白。
知道是因为季平舟,禾筝才不请他上去。
可若是拆穿了。
却让她更为心虚,“不清楚。”
他们点到为止。
贺云醒才转身,便看到了一直站在他们身后的陌生男人,裹着长衣,脚上穿的还是拖鞋,手里拎着几罐啤酒,正呆滞地看着他们。
他不认识魏绪。
便只当只路人,脸色未变。
贺云醒刚走,魏绪便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禾筝身后,幽幽的声音飘出来,“姐。”
虽然只是一个字。
却也将禾筝吓到,她惊魂未定地回过头,便看到了魏绪冻到发紫的脸庞,“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她捂着心口。
惨白的脸色慢慢恢复了。
魏绪却恢复不了了,一副被她伤到的样子,“姐,那个男人是谁,你为什么要跟他走,你想给舟哥带绿帽子?”
他口无遮拦惯了。
能从他嘴里听到这种话,不奇怪。
禾筝轻叹口气,也不争辩,“我叔叔。”
“叔叔?”这下他更吃惊了,“你要跟叔叔私奔?”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这不是什么需要遮掩的事。
何况越遮掩,就越像心里有鬼似的。
既然没打算走,她就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我们全家要移民,叔叔问我要不要走。”
“移民?!”
“怎么了?”
这消息太震撼,魏绪庆幸自己今晚跑出来买东西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不然等禾筝走了,他恐怕都被蒙在鼓里,她要是出了国,魏业礼还怎么认女儿,他还怎么继承家业。
牵扯了这么多。
他险些便要将那个惊天秘密说了出来。
话到嘴边,为了大局,还是忍住了。
选择牵出季平舟来绊住禾筝的脚,“你怎么能走,走了舟哥怎么办?”
成心想吓唬他。
禾筝装出无所谓的模样,“让他入赘啊。”
“你是不是疯了?!”魏绪伸手拍了拍她的脑门,“舟哥那是什么背景,他能入赘,你以为自己真有几斤几两了?”
脑门抽疼。
禾筝轻揉了下,垂下手,还是没在意。
“不入赘,那我也没办法了。”
进了电梯魏绪也没停止他的心理建设和洗脑,“那你就不能为了舟哥留下来吗?”
看他那么着急。
禾筝倒觉得诧异,“你之前不是不看好我们吗?”
“看好!”魏绪激动的提高音量,他现在不看好有什么用,谁让季平舟才是留下禾筝的唯一关键,“舟哥对你那么好,你舍得丢下他一个人吗?”
“不舍得。”
“那就对了!”
为了让禾筝留下。
魏绪直接跟着她出去,还要跟着她回家,可两人才出电梯没几步,便遇见了从家里刚出来的季平舟,三双眼睛,目光互碰。
先反应过来的,竟然是魏绪。
他指着禾筝,想都没想就告状,“舟哥,方禾筝说要出国,还要让你入赘她家,你快说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