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积压许久的公事处理完,周煜去了g市。
与上次不同,这一次,周煜不再是许蘅不能言说的存在,许母将他请到家里喝了她亲手泡的铁观音。
喝完茶,正在练字地许爸将毛笔递给他,示意他写几个字看看。
只见周煜从容地接过,从执笔姿势来看,许爸判断他是行家。
不多时“烟霞乍舒卷,蘅芳时断续”两排字跃然纸上时,周煜起身搁笔。
许爸看到这润而不肥、仪态冲和的十个字,不由对周煜刮目相看,他这手柳体写得极好,内敛外拓、中宫收紧、四肢开展,看似严谨却又可以看到疏朗开阔的风姿。难得周煜这样的商人,还能练就如此有风骨的书法。
“好字!”许爸脸上的满意之色十分明显。
周煜颔首,“谢谢许叔鼓励。许多年没写,已经有些生疏了。”
“书法的精进在于坚持。看得出来你功底不错,日后勤加练习,肯定还有质的飞跃。”许爸对周煜向来不假辞色,这一回肯如此耐心地与他讲书法,说明内心对他已完全认可。
“好的,我记下了,过一阵子再来跟您请教。”周煜低眉顺目,看起来十分谦逊样子。
“好。”许爸笑着答应。
看出许爸的态度转变,一旁的许蘅终于放下悬着的一颗心,走过去欣赏起周煜的字。当看到字的内容时,许蘅脸有些发烫,想起自己第一次和他单独吃饭,介绍自己的名字时说的便是这一句诗,时隔近一年,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
许蘅从小跟着许爸练字,写了近二十年,但看到周煜的字,许蘅仍自叹不如,瞬间心情有些复杂,有钱有颜就算了,就连书法也要压她一头,还给不给人留活路了?
许爸心情大好,中午饭的气氛比早餐时好了很多,许爸饶有兴致地与周煜探讨起颜真卿和柳公权两个人书法的区别。
幸好,周煜对书法颇有见解,许爸棋逢对手,聊得十分尽兴。
天知道她把这些书法知识忘到哪儿去了,许蘅怕许爸突然提问她,埋头沉默吃饭,尽量不引起许爸的注意。
许妈对这样其乐融融的气氛十分满意,也不插话,一个劲地给他们布菜添饭。
许蘅虽然在埋头吃饭,但却竖着耳朵听他们的对话,当听到他们从书法聊到诗词歌赋时,许蘅内心翻涌,很想问周煜: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许蘅不认真吃饭的结果就是被噎到了,为了不引起大家的注意,她艰难地皱眉吞咽,掐着脖子左右找着水杯。
周煜似有察觉,不动声色地将面前的水杯递给她。
许蘅不好意思地接过来,喝完水,食物顺利吞下去后,小声道谢:“谢谢。”
周煜侧头看她笑了笑,桌下的手伸过来捏了捏她的手,继而又转头继续和许爸讨论《滕王阁序》中的典故。
许蘅头都大了,父亲是把饭桌当成了课堂?都退休了,还对教书这件事这么有执念。
“好了好了,还让不让人家吃饭了,他们两点的飞机,再说下去该误机了。”许妈也听得头疼,自家老头子对语文爱到了骨子里,逮着一个懂一些的人恨不得聊上一天一夜。
“哟,时间不早了,你们快吃,我们下次再聊。”许爸头一次遇到这么懂文学的年轻人,聊得十分酣畅淋漓,心里也十分欣慰。
周煜十分斯文地笑:“好的,下回再聊。”
……
飞机上,面对许蘅多次撇过来的眼神,周煜微笑着揽过她的肩膀,为她答疑解惑:“知道你想问什么。书法么,我是从小开始练的。至于文学么,在来接你之前,我恶补了一周。”
除了恶补,周煜和许爸聊天时,还有意将话题往他看过的内容上引……不过这些,许蘅不需要知道。
“我就说你不可能什么都会嘛。”许蘅终于找到了平衡,一个理科生对文学如此精通,让她一个文科生情何以堪?
这么好强?连应付未来老丈人临时恶补的“文化”比她多也要计较?
周煜很喜欢她毫不掩饰内心的样子,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动脑子想想也知道我不可能懂那么多。”
“你的意思是我没脑子”许蘅皱眉,可以说她不漂亮,但坚决不能说她没脑子,笨蛋很可耻的好不好?
“你这是什么奇怪的脑回路?”周煜戚眉,捉住她的手放到唇边细细轻吻,“我认识的女人中,数你最聪明。”
上一秒许蘅还沉浸在他亲吻自己手指的奇异暧昧氛围中,下一秒听到他说的话瞬间不高兴了,收回手,似笑非笑地说:“就知道周总经理阅女无数,那么……”
这女人今天怎么这么喜欢抬杠?
周煜摇头,倾身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嘴。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亲吻,原本周煜只想让她闭嘴,但品尝到美好得让人喟叹的滋味,周煜却不舍得放开了,反复循循善诱,逼得许蘅缴械投降,最后他如愿加深了这个吻。
许久过后,他终于放开她。
许蘅瘫软在座椅里,眼神迷离,面色绯红,心跳如雷,忽然无比庆幸此刻乘坐的是头等舱,若是在经济舱估计她会因羞愤而死。
周煜抬手帮她整理凌乱的头发,眸子中闪动着一丝情动,十分克制地问:“要不要睡一会?还有两个小时才到呢。”
听着他暗哑的嗓音,许蘅再一次脸红,抓过腿上的毛毯往身上一搭,便迅速闭上眼睛:“那我睡一会,你也睡吧。”
……
一觉醒来,飞机已经快降落,周煜正聚精会神在笔记本上敲敲打打。
许蘅揉了揉眼睛,“你没有睡吗?”
“我不困,最近事情比较多,趁着有时间能处理一些就处理一些,否则没法安心陪你,而且,不处理的话助理他们也会打爆我的电话。”
许蘅从未见过如此勤勉的周煜,她一直觉得他那么高高在上,肯定不会如此拼命,她以为只要他一声吩咐,能为他排忧解难的得力干将一定排列成行。却没想到,他忙成这样。
许蘅心里一软,轻声说:“其实你也不必陪我,你工作你的,我自己去医院就行。”
这次许蘅来b市,是来进行疤痕修复的。事实上她并不介意,但当周煜和许爸许妈提及在b市已经找好了知名的修复疤痕的专家医生时,他们力劝许蘅前往b市就医。他们觉得许蘅这么漂亮,大腿上有这么一条疤痕,显得十分美中不足,以后穿裙子都不好看了。
“那怎么行?万一你不高兴,一溜烟又跑了,我上哪儿找老婆去?”周煜收了笔记本,语气调侃。
许蘅绷不住笑了笑,抬手锤他一记,“原来我们周总经理也害怕娶不到老婆啊”
“普通如我,别人担心的问题,我也一样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