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裘大人说的很随意。
随意的就像是那种……她走在街上,不小心碰到了一个人,赶紧喊一声“对不起”那样。
仿佛,这就是一件小事。
哪怕你飞马城是块肥肉。
可让人听起来,在狐裘大人的眼中,也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了。
可也正是因为这个反应,在听到狐裘大人这话后,李臻嘴角就有些忍不住的抽动。
这话……
太假。
不对。
话,可能是没错的。
但这种刻意而为的态度,或许在红缨那理所应当,可在李老道这里……
太假。
毕竟,这顿饭局,可是大人您老人家亲自让我张罗的。
您老人家都起心思,要招待一下我朋友了。结果现在又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忒假了。
可态度归态度,狐裘大人所说的内容,却不得不让他心里有些波澜。
但是。
就在狐裘大人说出这句话的下一刻,红缨直接回应了一句:
“此事,与道长无关。”
李臻一愣。
而狐裘大人斗笠之下的眼眸亦出现了些许的意外。
看着眼前面色坚定的女子……
眼眸里的意外缓缓转化成了一种嘲弄。
“红缨,你……”
李臻想开口说话。
可刚开口,头忽然一偏……
一颗火苗自虚空而出,擦着他的脸颊一闪即逝,又飞入了虚空。
如果不是他扭头扭的快,这一下搞不好把他那新衣裳给燎了。
“……?”
看着满眼无语和疑惑的道士,狐裘大人声音响起:
“既然与你无关,那今夜,你就老老实实闭嘴吃饭饮酒。我不让你说话,你一个字,都不能说。”
“不是,我……”
“呼~”
“呼~”
“呼~”
还想开口辩驳的李老道看着自己面前三颗静静燃烧的火球……从里面感受到了一股坚决之意。
看了红缨一眼,李臻轻声一叹,捧着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默默不吭声了。
而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后,红缨继续说道:
“这条消息,因我等而起。与道长无关,请侍郎大人……不要把他卷进去。”
“不把他卷进来,他便不会进来了?“
男女莫辨的声音里满是讽刺。
“那刚才桥上的金光又是怎么回事?”
“……????”
李臻满眼震惊。
看着他的眼神,狐裘大人一声轻笑:
“呵~无需惊讶,道士。洛阳城的风吹草动,若想要我不知晓,可能有点难。”
说完摆摆手不再理会李臻,而是看向了红缨:
“今日,是我设宴宴请飞马宗。阴阳家犯了忌讳,我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今日对你出手的,是阴阳家两个控心境的小辈,实力虽然诡谲了一些,可若心志坚定,他们至多也就把你困住,受心神之伤而已。不过……谁又能猜到你身边有个热心肠喜欢管闲事的道人呢。偏偏这道人一手六丁六甲之术,还有些不讲道理。若不是有个占星境的长辈护持,怕是早就被这道人的护法砍了脑袋。”
“……”
谷/span红缨无言。
狐裘大人端着茶杯微微摇头:
“这道人喜欢管闲事,我是知晓的。可不管怎么说,今夜,你都把他给拖下水了。人,是冲着你来的,可却被这个道士所挡。从那一刻起,你们俩,便划上了等号。就算你口中说着与他无关又如何?难不成你指望这群人会听你的解释?”
说完,浅尝一口馨香的茶水。
放下杯子,她的声音平静淡然:
“所以,我希望你能想清楚,这件事,你到底怎么选择。是自己独活,还是全员回城,埋下因果,日后因今日之果而应了命数。”
“……”
红缨沉默思索片刻,说道:
“敢问侍郎大人,命数一说过于缥缈。请侍郎大人言明何意。我不敢擅自做主,还需请示商门主与我家小姐。“
“……那就等等吧。”
听到这话后,狐裘大人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
红缨和李臻同时一愣。
等?
等什么?
可狐裘大人却不多解释,而是拍了拍手:
“啪啪。”
“上菜。”
随着狐裘大人的话语,不到十息的功夫,薛如龙重新推开了门。
门外,一群摆动着腰肢,宫装打扮的仕女手里捧着各色托盘走了进来。她们似乎已经等了许久了,进门时,脸蛋在烛火的映衬下有些微红。
手指也很红。
可托盘之中却有着一个小小的碳炉,在为菜肴保温。
一盘又一盘的菜品上桌。
狐裘大人茶杯换酒杯,好像刚才所说之言只是玩笑话一般,端杯说道:
“吃饭吧。”
……
“师弟,你要不要紧?”
风雪夜,一辆挨着路边的马车车厢内,看着靠在车厢内,脸色有些苍白的一个年轻人,另外一个男子忍不住握住了年轻人的手腕,满眼的心疼。而那心疼之中,还有一种愤怒至极的杀意深藏其中。
而听到这话,那个模样很秀气的年轻人虚弱的摇摇头:
“师兄无需担心,只是皮外伤而已。”
“可你的心神已损……”
男人说着,逐渐变得咬牙切齿,面露狰狞。
凭心而论,他的模样很不错。
年纪大概在二十五六,面皮干净,白皙,看起来平日便是养尊处优之人。生的也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
而受伤的这个年轻人模样大概在十七八的模样。
或许是没长开的缘故,明明是男子身,可看上去却有些柔弱之感。
同样是干干净净的,让人心生好感。
尤其是受伤后导致脸色苍白,看起来那叫一个我见犹怜,丝毫不必女子差上分毫。
“好个飞马宗!好个飞马宗!!伤我师弟!此仇不报,我姬千幻誓不为人!!”
听到这话,那年轻人赶紧摇头,抱住了师兄的胳膊:
“师兄莫要冲动,那道士……咳咳……实力古怪……莫要耽搁了师尊的大事,千万莫要冲动。”
“师弟~”
被年轻人抱着胳膊,姬千幻原本白皙的面皮开始透红。
可就在此时,忽然马车外传来了一阵脚步。
脚步在行进到了某一个距离时,停顿了下来。
姬千幻没有任何意外,只是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柔声说道:
“师弟,咱们先回去。你先躺下来,好生调养,待回到驻地再说。”
“……嗯。”
年轻人点点头,在姬千幻的扶持下躺在了马车的软塌之中。姬千幻这才推开了车门,看向了站在马车十步左右距离的中年人,眼眸里是化不开的冰寒。
“说吧,飞马宗的那俩人,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