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闭了闭眼睛，一把甩开她的手，吼得中气十足，“他要是知道，还会是我来跟你说话吗？！”
桑榆松了口气，劫后余生般浑身颤抖，“那就好……”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拄着拐杖用力捣地，“好什么？！你知道这是我花了多大的代价才换来的解决吗？你们母女俩眼里除了男人还有东西吗？！！”
女儿是这样，唯一的孙女也是这样，就快要将她一生的心血都败光了。
桑榆咽了一口口水，“奶奶……”
“不用想着用鬼话忽悠我，我虽然老了，但还不至于老眼昏花，昨天晚上的事是怎么回事我心里一清二楚。”老太太脸色阴沉，抓着拐杖坐在了一边，“你要对付桑桑那丫头，可以用任何手段，但不应该舍本逐末！”
桑榆一个字也不敢反驳，老太太有多厉害，她早在进家门的时候就领教过了。
“这些照片是顾立江拿到我面前的。”老太太冰冷的声音传过来。
桑榆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煞白，攥紧了床单，“顾叔叔他……”
老太太冷哼一声，“你叫他叔叔，他可没把你当女儿。”
桑榆明白了，试探性地问：“他向您要了什么？”
“市场价购买我手中的原始股。”老太太语气冰冷，浑浊的眼神中满是阴狠，一字一顿，“百分之十，作为你的嫁妆。”
说是嫁妆，其实是威胁，如果没有这百分之十的股份，顾家就不会娶桑榆。
“如果您愿意卖给他，他是不是就不会告诉泽西？”桑榆关心的重点和老太太完全不一样。
老太太眉心连跳，气得呼吸真的急促，盯着桑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曾经无数次怀疑，当年的检测是不是错了，这个废物丫头怎么可能是她叶蔓的孙女。
“桑家的颜面不能丢，但公司也绝不能落入外人之手，这百分之十的股份一旦卖出去，你就必须抓紧顾泽西。”老太太语气稍顿，看向桑榆，“否则你和桑家一样，都会成为别人的弃子。”
桑榆打了一个寒颤，重重地点头，“您放心。”
“放心？”老太太冷哼一声，“有桑桑在，我能放心吗？”
她眼明心亮，昨天晚上的一瞬间，桑怀庭和顾泽西都是第一时间看向桑梓，根本就没把桑榆放在眼里。
就算桑榆嫁给了顾泽西，只怕也逃不过弃妇的命运。
除非没有桑梓。
桑榆脑子里停顿片刻，忽然明白老太太的意思，震惊地抬头看过去。
她以为老太太对桑梓至少是有一点感情的。
“不是奶奶狠心。”老太太收敛眼神，看着桑榆，“桑桑是我一手带大的，她有多聪明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你给她一个机会，你就永远爬不起来了。”
桑榆背后沁出一身冷汗，攥紧了手。
老太太忽然起了身，走到她身边，“你和那个魏海洋……”
“奶奶！”桑榆脸色难看，恳求地看着老太太，“我和他已经没有联系了。”
“这不重要。”老太太拍了拍桑榆的手，轻声道：“懂得利益最大化，资源利用最大化，才是你现在最需要学的。”
桑榆手里还攥着那张照片，明白老太太的暗示，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
桑梓要出远门，知会了一声李倩，又专门回去看了林洛。
林洛一向是聪明的，站在门口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平安回家”，然后就关上了门。
桑梓感慨了一句小朋友没良心，一边掏手机一边拉口罩。
她点进了和贺琰的聊天框，再一次发送了加好友的请求。
收好手机，上摩托车的时候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怎么有种出征之前给媳妇儿发遗言的感觉。
她摇了摇头，呸了好几声。
摩托车发动，往郊区的老房子走，那里有人在等她。
……
四个小时之后
第一洲首府克洛伊市，一架直升机在郊区的一栋废弃的别墅的草坪上降落。
机舱门打开，少女戴着银色面具，一身黑色劲装，腰间别着一排*，周身气息冷冽。
“人呢？”她缓缓开口，声音毫无感情。
“就在里面，已经被我们困在里面两天了，没有任何动静。”
手下弯着腰，没敢看她的脸。
少女活动了一下禁锢，坐在飞机里摘了手腕上的佛珠放在胸口的口袋里，修长的腿探出去，轻松一跃下了飞机。
漆黑的夜幕下，两排荷枪实弹的黑衣人站着，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她单手按在腰间，慢步走在草坪上，仿佛是在散步，但每一点动静都让周围的人心生恐惧。
别墅主宅被困走荆棘中，周围种满了艳丽的蔷薇，花香四溢。
少女踩着荆棘，进了主宅的庭院。
仅仅是两周没有人打扫，原本富丽堂皇的欧式庭院，已经破败地仿佛鬼屋。
她轻轻推开大厅的门，吱吱呀呀的声音响起，周围一片死寂，只有鞋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冰冷声音。
空气里还弥漫着最后一丝温热气息，仿佛曾经住在这里的主人还在，并未离去。
少女站在沙发前，闭上眼睛，感受周围的一切。
忽然，一道凌厉的风从身后逼过来，她还没有睁眼，身体已经作出本能反应，轻松避开。
一把小小的飞刀，深深地刻进了对面的墙壁中。
她缓缓走过去，伸手将飞刀拔了出来。
“没有子弹了吧，只能用这个。”
安静，没有人回应。
她轻哼一声，深吸了一口气，“出来吧，大晚上的将你翻出来，容易把这里毁掉。”
果然，她说完这话，身后就出现了几不可闻的动静。
一道身影从窗帘后面走出来，长长的头发垂着，遮住了她大半的脸，只剩下那双眼睛，向外透露着森森杀意。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
少女轻笑，随手拉开椅子，双腿交叠地坐下，“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些人找你都快找疯了，你却还躲在温家的老宅，挺出人意料的。”
“小姐在这里，我当然要回来。”
少女挑了挑眉，单手敲了敲椅柄，回想刚才在庭院里经过的那片花田，应该是刚被人翻动过，想必是死去的温姗姗被葬在了下面。
“以你的本事报不了仇，不如我帮你。”
长发女往后退了两步，“你只是想要我手里的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
“当然了，我怎么可能白帮你。”少女侧过身子，单手撑着下巴看对方，“你是叫玫瑰吧？”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少女耸耸肩，“我在温姗姗身边见过你，两年前。”
玫瑰愣了愣，皱眉，防备的眼神投射过去，“你到底是谁？”
少女作出无奈的手势，从怀里把佛珠拿了出来，对着远处的人轻轻晃了晃。
“认得这个？”
玫瑰缓缓抬头，一双眸子亮得可怕，隔着一张沙发看清了少女手中的东西。
她微微吸了口气，“你是……桑桑。”
凌晨三点
桑梓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却在克洛伊市中心被人袭击，被迫在中心塔上方降落。
为了保险起见，她和所有人都分开走，单独行动，天亮之前回到原地返回京城。
这座大厦一百多层，顶楼就是云端，温度低得可怕，桑梓咬着牙往前走，可是没走两步，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在她对面，站着一个人。
对方身材高挑，半边身子隐匿在黑暗中，脸上戴着口罩，还加持了一顶鸭舌帽，将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
可是那股从骨骸里往外散发的杀意，桑梓在十米之远的地方就感受到了，属于同类的气息。
“把东西交出来，不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