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傅庭筠写了封信让雨微送去陈家,托了陈家大少奶奶石氏帮忙打听张家的事。
陈石氏看了信笑着对雨微道:“你们家太太可真是问对了人。说起来,我娘家和张家还沾着点亲戚关系,张家姑娘小的时候我也曾见过,长得十分俊俏。这件事,就包在我的身上了。”
雨微谢了又谢。
没几日,陈石氏来回信:“……张家姑娘性子绵和温顺,张大人怕女儿嫁远了受委屈,瞧着杨大人上无公婆下无妯娌,又长得一表人才,这才起了结亲之心。每年的上九日观世音菩萨的诞辰,张太太都会带了女儿到潭柘寺进香礼佛。要不,那天我们也去瞧瞧?你心里也踏实些。”
“那就多谢姐姐了。”傅庭筠笑道,“眼看着要过年了,大家都忙着年节的事。与其匆匆忙忙把这件事定下来,不如等过完年我们再好好地议议。到时候您也好赚双媒人鞋,取个好彩头。”
“那就这么定了。”陈石氏笑着,哄了会呦呦,和傅庭筠说了些家长里短,起身告辞了。
赵凌虽然不在家,但该有的礼节却是一点也不能乱。
腊月二十三送了灶王,二十五接了玉帝,就开始扫尘贴春联迎财神,守岁拜年吃饺子,热热闹闹地过了个年。
到了上九日那天,傅庭筠怕吓坏了孩子,把呦呦放在了家里由乳娘和童氏照看着,自己则带着雨微去了潭柘寺。
通往潭柘寺的路上行人络绎不绝,昨天就上了山等烧头香的此刻正往家赶,今天想早点去上香的此刻正要上山,熙熙攘攘,没个章程,人还能见缝插针,马车却很难通行,走得比人还慢好不容易到了潭柘山脚下,已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马车根本就挤不进去。
傅庭筠看着咂舌:“还好没有把呦呦带出来!”
雨微也看得目瞪口呆:“今天怎么这么多的人?”
“上九日嘛。”傅庭筠笑道“大家都争着上头香,争不到头香,也要早点去上炷香,好让菩萨保佑!”
正说着,有小厮挤过来,气喘吁吁地道:“是史家胡同赵家的马车吗?我是金吾卫前卫指挥使陈大人家的,奉了我们家大少奶奶之命特来迎接太太。”
傅庭筠等人大喜,随着那小厮去了潭柘山脚下不远处的一座庄院,和陈石氏碰了头。
“这里是潭柘寺的产业,”陈石氏亲自给傅庭筠斟了杯茶,笑着坐到了她对面的太师椅上,“因我家叔祖父是潭柘寺的居士,所以才能借了这田庄歇歇脚。待我们和张家太太碰了头,再上山拜佛也不迟。”
傅庭筠自然是满口答应。
歇了一会两人说了些闲话,张太太和女儿来了。
张太太是个三十七、八岁的妇人,保养得很好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张家小姐十四、五岁,清秀文静。
抬头嫁女儿,低头媳妇。或许是知道了此行的目的,做为女方的张太太举手投足间颇有些不自在,而张小姐则一直低着头,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傅庭筠,就是母亲投去怒其不争的眼神也没能让张小姐大方起来。
等张氏母女走后,陈石氏忙道:“张小姐平日里也不是这样的……”
傅庭筠忙道:“这样很好。可见是个性情率真的小姑娘。”
陈石氏听着松了口气。
人毕竟是她带来的,若是成了,她脸上也有光彩。
念头闪过脸上就露出几分犹豫来。
傅庭筠也是玲珑剔透之人,笑道:“莫非张家还有什么话托了姐姐跟我说不成?说媒说媒,不说怎么能成媒。我和姐姐不是旁人,姐姐有什么话直管说就是了。”
陈石氏听着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妹妹是爽快的人,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张家是极满意杨大人的,就是有一桩想他们成亲之后杨大人能在大兴或是张家湾定居……不知可否商量?”
这样一来,就要搬迁。
这可是件大事。
要不然,也不会有少小离家老大回这样的事了。
“我和杨叔叔商量商量吧!”傅庭筠委婉地道,“这件事我还真不敢替他拿主意。”
没有一口回绝陈石氏已是很感激,忙笑着给傅庭筠斟茶。
杨玉成听了张家的条件一口就回绝了。
“九爷提醒我,我就在户县弄了户籍置办了田产,以后不做官了,我就回户县做我的老太爷去。”他颇有些得意地道,“到时候九爷在长安,我在户县,元宝在蓝田,有什么事也可以同声同气,不知道有多快活,谁耐烦到大兴落籍,我又不是那上门女婿。”
傅庭筠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可这是成家立业的大事,还得杨玉成自己做主。
她把话传了过去。
张家不免商量来商量去,拖到了二月底,最后还是答应了。
傅庭筠就请了陈石氏做媒人。
杨玉成提出婚期定在今年的十月或是来年的三月:“……九爷是我过命的兄弟,我成亲,怎么也要请他来主持婚礼。”不仅如此,关于聘礼、嫁妆之类的挚他都会请了陈石氏来商量傅庭筠:“她是我嫂嫂,父母不在,这些事自然得商量嫂嫂。”
傅庭筠听了直冒汗。
赵凌比杨玉成还小……
可这话却不好说,只能含糊地应了,然后帮着他拿主意。
一来二去,张家的人知道傅庭筠是能当家作主的人,对傅庭筠的态度又有所不同。张太太甚至挑了个春光明媚的日子带了很多礼物来拜访傅庭筠:“……我那个女儿被我娇惯坏了,以后有什么事,还请您这个做嫂嫂的多多指点她。”
“张太太言重了。”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傅庭筠热情地招待张太太,“我虽只见过张小姐一面,看着就知道是个聪慧过人的姑娘,我那叔叔也是个好性子,两人以后定会琴瑟和鸣恩恩爱爱的。”又道,“当时叔叔不愿意搬到大兴来,我还为两人惋惜不已。说实在的,叔叔毕竟是跟着颖川侯打过仗的人一时半回也不可能退了军籍,就算是以后回户县,那也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后的事了。还好张大人和张太太都是明白人,最后还是成就了这番姻缘。”
把张太太得的喜笑颜开,和傅庭筠更加亲近了,家长里短的说到了黄昏时分。
张家湾离这里有一天的路程。
傅庭筠就留了张太太在家里过夜。
张太太不肯:“姑娘的事有了着落,我还要去跟她的舅舅们说一声——我娘家就住在离这里不远的银匠胡同。”
银匠胡同在京都的东北角史家胡同在京都的中轴线上,这还叫不远?
傅庭筠退而求其次,留她用了晚膳,又亲自送到了大门口。
“您快回去吧!”张太太拦着她不让她下台阶,“天这么晚了,你们家大姑娘该要找娘了。”
“也不怕耽搁这会儿时辰。”尽管如此,傅庭筠还是礼貌地站在台阶上,望着张太太的马车朝史家胡同外的大街驶去。
一个人影突然窜了出来。
张家的马车夫惊骇大叫死死地勒住僵绳。
马儿扬蹄,发出一阵高亢的嘶鸣,听得人心头发颤。
傅庭筠更是脸色发白提着裙子就赶了过去。
窜出来的人影猝不及防,吓了一大跳,跌坐在了地上,惊恐地仰起了头。
胡同口杂货铺大红灯笼的光照在他的脸上。
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纵然双眸闪烁透着几分畏缩,但也难掩其眉宇间的孤傲。
“左俊杰!”傅庭筠惊呼,回头看了雨微一眼,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快快帮我抓住他,他偷了我们家的东西。”她朝着张家的马车夫大叫。
左俊杰一脸惊慌地爬了起来,拔腿朝一旁的小巷子跑去。
张家的马车夫回过神来,跳下车辕追了过去。
郑三和阿森、砚青也追了过去。
夜色浓重,左俊杰很快不见了踪影。
傅庭筠冷笑,把家里的人发动起来找。
左俊杰现在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了错失了这次机会,恐怕以后再难碰到他了。
她心急如焚。
张太太紧张地拉了傅庭筠的衣袖:“出了什么事?我不是碰了人吗?”
“没事,没事。”她只能这样安慰张太太,“那人从前偷过我母亲送我的一件东西,这次好不容易碰上了,怎么也要把东西追回来才行
张太太慌慌张张地“哦”了一声。
迎面走来两个人。
傅庭筠定睛一看,竟然是金元宝和杨玉成。
她大喜过望,忙迎了上去:“刚才我们碰到了左俊杰。”
两人一惊:“在哪里?”
傅庭筠把事情的经过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金元宝和杨玉成交换了一个眼神,道:“你带着人把这周围几个地方都守起来,我这就去叫几个弟兄来。”
杨玉成应声而去,竟然没有看见旁边就站着张太太。
“嫂嫂快回屋歇着,这里有我们兄弟就行了。”金元宝交待了一声,也急匆匆地走了。
张太太却对杨玉成更满意了:“雷厉风行,是个干事的人。”
傅庭筠听了不由冒汗:“今天的事把您给拖步了,我这就送您出去。”
“不急,不急。”张太太笑道,“我看你们家的人手也不多,我还带了两个跟车的婆子,让她们也帮忙找去。”说着,也不待傅庭筠同意,径直吩咐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跟了赵家的人,听姑爷的吩咐。”
两个婆子笑嘻嘻地应是,去找杨玉成了。
这一章是27日凌里发的,只能说刚才发现的事了。
航班晚点,等了五个小时,天津是始发站,见到在武汉转机的柳暗花溟、一个女人、弱毅,半夜才到酒店,在大厅见到了琴律和月梢,据说夜惠美还没有到……和写《小楼传说》的老庄墨翰住在一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