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轮炮城头上的郭云龙看得清楚,就这一轮攻击至少杀伤了数十山东军,炸毁了数辆盾车,连带扫断了不知多少具云梯,望着前队陷入混乱的靖北军,听着他们发出的惨叫声,城上的关宁军将士立时兴奋得欢声雷动,就连那刚才还在两腿直哆嗦被征调的青壮也是一下有了心气,高声叫起好来。
“打的好,给老子狠狠地打,他们山东军不要以为击溃了代善和黄台吉就天下无敌了,那是咱们关宁军不屑于和鞑子拼个你死我活。”
指挥炮队的关宁军百户杨肇胜也是喜形于色,在山东军攻城的那刻,他还有些忐忑不安,以为山东军会有什么别的办法攻城,谁知道也是和自己一样用蚁附攻城的办法,拼消耗,居高临下的关宁军又怕过谁。
“杀上去,杀上去,丞相有均旨,先登者赏银五十两、斩杀吴军士卒者赏百两、斩杀敌将者赏银千两,官升三级。”
班志富提刀纵马,不停地催促着麾下的士卒上前。
料到城上关宁军会开炮的靖北军尽管早就做了心理准备,可真等炮子打过来,眼瞅着四周同伴那血淋淋的尸体心中不免有些不安,但是打仗吗,哪里有不死人的,从东江开始,他们就不断地和东虏以及明军作战,这点伤亡,他们还是能够承受的。
关宁军的火炮给靖北军造成的伤亡虽大,但对于冲锋的两千靖北军而言却也算不得什么,在这厮杀场上,老兵那强大的心理素质得到了最好的体现。
无数的靖北军死命地推着盾车拼命地向前挤去,盾车那宽厚的木板后是更多的靖北军火铳手和弓箭手。
“把咱们的小炮都推上去轰关宁军的城头,宋锐,天气这么冷,你看看红夷大炮这会可以装弹了没有。”
班志富脸色阴晴不定,自古攻城战都是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守之,他不知道这一次进攻能不能破开北翼城的城墙。
“许尔显,你去选两百亲兵,再抽掉五百兵给本将拿下角山,传令兵去通知班志富给本将狠狠地打,务必要给北翼城的守军最大的压力。”
矗立在寨墙后望楼上的尚可喜通过千里镜,对北翼城的城防看的是一清二楚,久经战阵的他知道就算自己将所有的兵马填进去,也未必拿的下重兵驻守的北翼城,所以开战之时,他就想好了用主力强攻关城,以偏师偷袭角山,只要将大炮架上去,这北翼城岂不是手到擒来。
“喏……军主放心,拿不下角山,末将愿提头来见。”
许尔显应声领命,行了一礼便匆匆下了望楼点兵去了。
在付出数百人的伤亡后,攻城的靖北军终于冲到城下,距离城墙不到里许的区域。
距离太近导致关宁军的火炮根本无法快速地调整炮口,城墙下的靖北军进兵的速度顿时加快,郭云龙见状,果断下令攻击距离远的火炮不需调整,全部停止射击只严阵以待,待发现后队的靖北军上来便再行射击,以便隔断靖北军前后队联系。
红夷大炮、千斤重的大将军炮不能有效地攻击敌军,但是城头上六百斤火炮还是能够快速调整方位的,杨肇胜也是打老了仗的人,看到靖北军快要抵进城墙,当场就下令所有的小炮全部集火射击。
隆隆的炮声中,几十门小炮将无数枚炮子如下雨般打在城下。
呼啸的炮声中,一颗颗铁球向靖北军射去,有的铁球砸在盾车上,当场就把那厚实的挡板砸穿,有的铁球砸落地面,瞬间又跳了起来,如慧星尾巴一般扫过,将当面的靖北军砸的骨肉分离。
城下的靖北军将官们也顾不得已方伤亡惨重,提着刀不停地喝令部下向城墙靠拢,躲在盾车后的弓箭手和火铳手也拼命地向城头射着箭枝。
“轰、轰、轰……!”
在靖北军先锋被关宁军炮火覆盖的同时,第六镇所属的红夷大炮和五十门六百斤和八百斤火炮终于打响。
小炮还好,一两斤重的铁球砸在墙垛上,威力并不是很大,红夷大炮那十余斤重的铁弹就成了关宁军炮兵的噩梦了,只要炮子轰上城墙,就能带走数名关宁军士卒的生命,那些关宁军的炮手无一不抱着头,死死地缩在墙角,以躲避靖北军重炮的轰击。
“快,把云梯架起来,快把云梯架起来,给老子杀上去,来几辆盾车给老子掩护冲车去撞开着狗日的城门。”
班志富的心在滴血,开战以来已方的士卒已经折损了近四百人,这些兵丁都是他们在广鹿岛带出了的老兵,现在居然死在了吴军的炮火之下。
不需要班志富鼓舞士气,攻城的靖北军也知道,只要攻到城下,关宁军的火炮就是摆设,一个个不要命地打着号子推着盾车向前抵进。
借着已方红夷大炮的火力支援,十余辆盾车终于被推到了城墙下,跟在盾车后的靖北军发出猛烈的欢呼声,然后打着号子树起了一架架云梯,拼命地向城墙抵了过去。
还有数辆盾车竟然借着攻到城下的机会,护卫着两辆冲着涌进了城门洞。
“给老子上滚木和擂石,他娘的山东军果然强悍,死了近二成,居然还没有崩溃的迹像。”
郭云龙也是无奈,别看盾车个冲车的体积不小,要想击中它,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开战以来,一百余门火炮轰击了十余轮,也堪堪轰散了二十余架。
眼看一辆盾车被几个披着双甲的靖北军推到了城门洞附近,城门楼上的十余个关宁军立时将一块巨石吃力的搬起,然后使劲向下砸去。
推车的靖北军士卒虽然看到了关宁军投放擂石,但是他们的反应根本快不过依靠巨大惯性砸向盾车的石头,只听的“咔嚓”一声,那盾车便被押的支离破碎,十余根被砸断的长木顿时向四面八方飞射而出,躲在盾车后的五六个靖北军士卒躲闪不及,不是被长木打的栽倒于地,就是被长木的冲击力推出了丈许开外,有一个特别倒霉的甚至被一根断木刺穿了喉咙,这会拼命地捂着脖子不甘地倒在了冲锋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