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所有的事情都有所计划的,你为何……”房云翼冷静下来,细细的分析了一番之后道。
孟妤手握紧了衣裙,有些慌张,但又很快的掩盖下去了,“我怕……”
怕什么呢?
怕来不及。
若是今年之内大皇子不除的话,他的危险只会增加不会减少。
房云翼心思有些沉重,友善的提醒,“你只是一个宫女,姑娘的确很聪明,可蜉蝣撼大树,不过是自不量力罢了,太子殿下这么多年的密谋都只能做到这个地步,更何况是你呢?想要除掉大皇子,三皇子都做不到,更何况是你呢?”
他的确很欣赏这个宫女的聪明才智,可是欣赏和能力也要分清楚的。
一个宫女再聪明又能如何呢?还能翻天了不成?
非是他瞧不起人,而是事实如此。
孟妤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身子挺得笔直,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能。”
别人不能,可她能的。
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想考的分数,她从来没有输过。
那怕是打官司也是如此。
“只要房大人答应便好,其余的不劳房大人操心。”
“太子殿下对你并无恩情,你这么做所谓何故?而且本官为何要陪你冒险,非亲非故,非友,太子殿下对本官有恩情,可你对本官并无恩情。”房云翼也站了起来,那电闪雷鸣交杂的光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
孟妤莞尔一笑,“因为我和房大人是一条船上的人,房大人别无选择,若是太子殿下死了,房大人也活不了的。”
她在威胁房云翼,公孙行止自然是不会这么做的。
但是她会。
如果公孙行止死了,她就会这么做。
“房大人想出人头地,想光宗耀祖,为何不放开一点呢?陪着太子殿下谋朝篡位,当个功臣岂不是更好。”她笑得有些妖冶。
房云翼眉头紧锁,久久不语。
“我等房大人的回话。”她潇洒的准备转身离开,眼神中一片凉薄之意。
她的双手早就沾满了鲜血,既然如此那就不在乎再染上一些鲜血了,多了也无所畏惧的。
她要房云翼听命于她,不仅仅是听命于公孙行止。
身后的人依旧眉头紧锁,未曾叫住她,直到人走入了雨帘中去,他这才回过神来。
江沙走了进来,手里面掌着灯,“大人……”
“她到底想做什么?”房云翼喃喃自语着,“她这是选了太子殿下为主?”
“大人为何不往男女之情上猜测?”江沙善意的提醒着。
房云翼转过身去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江沙若有所思的道:“这位姑娘这般迫不及待,许是喜欢上了太子殿下。”
……
哗啦啦的大雨冲刷着地面,光滑的鹅暖石上干干净净的可以照出人的影子来,她和高栾一路辗转回了东宫也才天黑。
高栾自始至终也都没有过问些什么,甚至还贴心的给她挡雨。
“高大哥,我不会害殿下的,我只是想给殿下一份保障,”她放慢了脚步解释道:“房云翼虽然感激殿下,可是他有所顾忌的,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不见得他会帮助殿下的,所以我得给他一个下马威,只有将他拖下水,他才会全心全意的为殿下效命。”
高栾点了点头,“嗯。”
孟妤握紧了衣裙,心思很复杂,“大皇子得死,太后那边……”
“阿妤。”
在她埋着头往前走的时候,却突然撞上了一个人,衣袂飘飘,白衣若雪,敛尽风华,正站在她的面前。
屋檐下除了摇晃的大红色灯笼,还有呼啸的风声电闪雷鸣之外,空无一人,唯独他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
声音清列又好听。
她慌张的抬起头来,有些无措的倒退了一步,不想被他发现。
公孙行止神情温和,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温柔缱绻,“阿妤,为何这么做?”
他眼神过于炽热,她有些招架不住的倒退。
却被他呵斥住,“阿妤。”
“殿下,”她忽的有些无措,双眼也染了一层云雾,“殿下都知道。”
“是。”他很实诚的点点头。
孟妤艰涩道:“殿下就没想活着对不对?殿下就想报仇之后自尽,殿下不想活着,所以不去见太后,分明知道太后的手上有虎符,也不去。”
他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怎么可能算不到呢?
高栾站在孟妤的身后,弯下头。
他就是因为知道这些,才陪着孟妤走这一遭的。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就是希望他活着,好好的活着。
“殿下……”她咬了咬嘴唇,“奴婢希望你活着。”
公孙行止垂眸,眼中的情绪叫人看不懂,有些伤痛,又有些茫然他的手触碰到孟妤的发顶,凉飕飕的感觉席卷而来,“阿妤,本宫没不想活着,只是这些事情急不得。”
她语气带着恳求,“那殿下去见太后好不好?”
你活下去好不好?
至少别这么绝望,别这么悲观。
他面色凝重,连带着眼神也暗沉了不少,缓缓收回了手,答非所问的道:“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吧!太后那,高栾不许去,你也不许去。”
“殿下……”
“阿妤,”他少见的疾言厉色,“本宫纵容你,并非就会事事依着你,你只是一个宫女,不要逾越了规矩,本宫的事情你们都不许插手。”
她愣在原地,神情恍惚,黯然的望着他的背影。
这喜欢,有些卑微了。
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而她喜欢的人是这样一个人。
高栾和孟妤站在了原地,看着他衣摆消失在拐角处。
孟妤苦笑了一声,“我只是想让他活着。”
高栾惆怅道:“殿下很早之前就都算计好了的。”
怎么可能任由别人去打破他的计划呢?
活着对于殿下,对于苏小姐而言,都太难了,他们都本该死在十多年前的那一场战乱中,只是侥幸活了下来。
可躯体活着,灵魂早就腐朽不堪了。
她暗自嘲笑,觉得自己当真是傻透了,漏洞百出,频繁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