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是靠近阳台的那块空地,但那里按道理被划分给了岑蔚。
岑蔚哦了一声。
周然解释说:“这是我前两天就定的,那个时候不知道会有你。”
岑蔚皱了下眉,这话听起来有些怪。
“没事,反正客厅挺宽敞的,不碍事。”她体谅道。
周然停下手中的动作,侧目看向她。
他发现就算两人都是蹲着,他也没办法和岑蔚平视,她只要稍稍一低头,他又看不见她的表情了。
他向来笨拙,也琢磨不透她的心思。
看周然一直不动,岑蔚扭过脸:“怎么了?”
周然收回目光:“没事。”
他把撕下的胶带团成团,说:“你走之前我不会用的,这几天我都会去楼下的健身房。”
“没关系,你用吧,多运动运动挺好的。”
周然似乎是发出了一声哼笑,很轻,岑蔚不太确定。
她站起身,回到沙发上盘腿坐着。
跑步机需要组装,周然摊开说明书看起来。
客厅里漫着一股甜香,应该是岑蔚的洗发水味道。
是茉莉花吗?好像又有茶味。
——步骤一他整整读了三遍。
凌晨两点多,窗外的街道上响起一阵骚动,似乎是有人在吵架。
岑蔚迷迷糊糊地转醒,翻了个身,把被子蒙住脑袋。
等再次进入睡眠,她做了个梦。
闹钟铃如催魂曲,永远让人心惊胆战。
顾可芳站在岑蔚和岑悦彤的房间门口,大着嗓门喊:“快点起床噻你们两个。”
厨房里会飘来早饭的香味,姐妹俩一个比一个能赖,直到顾可芳失去耐心来掀她俩的被子。
“我再睡五分钟。”岑蔚闭着眼嘟囔。
有人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岑蔚烦躁地踢被子:“迟到就迟到,我不上学了!”
无意识地喊出了声,她把自己吓醒了。
岑蔚蹭地一下弹起上半身,眨眨惺忪的眼睛,缓缓抬高视线。
“周然?”
“你的闹钟一直在响。”他手里拿着她的手机。
“哦,对不起。”岑蔚的意识还没完全苏醒,脑袋昏昏沉沉的。
把闹钟关闭后,她抬头看着周然,面无表情,像是呆滞住了。
周然咳嗽了声,走也不是,被她这么继续盯着也不是,别扭地开口问:“那个,你吃早饭吗?”
“嗯?”
“我做了早饭,你吃吗?”
“好呀。”
“那你,先去刷牙洗脸?”
“哦。”岑蔚应了声,慢慢回过神来了,“哦哦哦。”
她掀开被子,起身穿上拖鞋,快步跑进卫生间。
昨天岑蔚拿了些自己的衣服下来,洗漱时顺带换上了今日的通勤装。
她用气垫飞快拍上底妆,从化妆包里挑了一支口红捏在手里。
回到客厅时,周然恰好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两个盘子。
“你今天不上班吗?”岑蔚问。
“上啊。”
“那你今天起晚了?”
“没有,今天早上没去健身房。”
“哦。”岑蔚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他自律还是自虐,哪有人上班前还去健身的。
周然烤了吐司,不过是全麦的,上面抹着牛油果泥。
很好,都不是岑蔚爱吃的。
她拖开椅子在餐桌边上坐下,周然问她:“鸡蛋你吃几个?”
“水煮的吗?”
“嗯。”周然推了个小碗到她手边,里头有三个水煮蛋。
“不了。”岑蔚摇摇头,“我不喜欢吃水煮的。”
她听到周然嘀咕了声:“怎么都不喜欢。”
岑蔚咬了一小口吐司,八卦雷达启动,下意识地问:“还有谁不喜欢啊?”
周然剥蛋壳的动作顿了一下,回答:“我妹妹。”
“你家里还有妹妹?”
“小叔家的,不喜欢吃鸡蛋,老是说水煮蛋有股......”他刻意停顿,避开某些粗俗词语,“怪味。”
“怪味?还好吧。”
周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向上翘了翘,很快又放平。
但岑蔚还是捕捉到了他一闪而过的笑意,问:“你笑什么?”
“哦,就是,小时候我有一次煮鸡蛋前没擦,你知道,从乡下拿回来的土鸡蛋都比较,原生态。一打开锅盖,那个味道飘出来,我妹闻到就呕了。”周然把剥好的鸡蛋放进小碗里,用叉子捣碎后抹在吐司上,“所以从那以后她就很讨厌吃鸡蛋。”
所以怪味是......岑蔚哑然失笑:“我是觉得水煮的鸡蛋没什么味道,不好进口。”
“要给你拿油醋汁吗?”周然作势要起身,“还是要多吃鸡蛋。”
“不用。”岑蔚叫住他,微微笑着说,“我不喜欢别人强迫我吃我讨厌的东西。”
她又补了一句:“我这个人不太听劝。”
“哦。”周然点点头,坐回椅子上,继续吃他的早餐。
大概是刚刚的聊天气氛太轻松,他忘了,他们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近。
周然看得出来岑蔚不喜欢他准备的早餐,她只是在重复咀嚼和吞咽的动作,安静地吃完一整块吐司。
以后不会再多嘴了。
“我吃饱了,谢谢你的早餐。”岑蔚从椅子上起身。
“诶。”周然叫住她。
“嗯?”岑蔚把包挎到身上,散开被压住的头发。
“你东西没拿。”周然抬了抬下巴。
岑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她的口红忘了拿。
“啊,谢谢。”
岑蔚又从门口折返回来,伸长胳膊去够。
弯腰时她的发梢无意间蹭过周然的手臂,引起他下意识的瑟缩。
周然把胳膊往里挪了挪。
重新走到门口,岑蔚回过头,不太自然地说:“那我出门了。”
周然同样不适应这些问候语:“好,再见。”
等大门重新关上,他抬起右手,用力搓了下左手臂上那块皮肤。
终于舒服了。
作者有话说:
大怨种周以
第8章 第八封信
早高峰人流拥挤,但周然个子高挑,夏千北一眼就看见了他。
他护着手里的咖啡杯,从人群中挤到周然身边,拿肩膀撞他,活力满满道:“早啊!”
周然抱住自己的胳膊闷哼了声,恹恹地回:“早。”
“怎么啦?”
周然摁着肩膀抬了抬胳膊,一动就扯起一阵酸痛:“早上健身去了,估计是肌肉拉伤。”
“喷药了没?”
“没事,不严重。”
夏千北打量他一眼:“和骆晓蕾聊黄了?”
周然:“你怎么知道?”
“呵,都有心思一大清早去健身,那肯定是没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