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主要原因。

走吧。

伊莎贝拉:咦?

埃利克:愣着干什么,不是要去找人算账么,你不带路,我怎么知道那群人在什么地方!

都已经知道他最讨厌漫无边际找东西了!

然而,伊莎贝拉:嗯

修女稍作沉吟,其后,方才找到足够委婉的言辞:

如果不借助交通工具,只凭我口述的话想要精准无误地找到我们国家的首都,难度似乎太大了?

换而言之。

她是没可能变成人形导航器,直接把埃利克指引到正确地点的。

不,是个正常人都做不到,这哪是张张嘴就能完成的任务。

明显没想到这一点的银发少年:

好险。

仅用一瞬的哑然来掩饰自己的失策,下一秒,埃利克就恢复了正常,连半边眉毛都没挑。

哦。

非常自然其实是生硬地转走了话头,他就这般干脆地只字不提了。

今天晚上,就从这里启程如何?

伊莎贝拉给出了提议。

被断崖隔断的五所孤儿院的其中一所顷刻间变得空空荡荡,这是只有在场的他们才知道的事。

为什么选择今天?因为按照此前得到的统治,今天就是又一个孩子将要被送走的日子。

数日前理应轰动世界的大手笔,意外地没有掀起半分波澜,超过某个极小的范围,更是无人得知。

即使有超能力者收尾,没有人类在近乎等于灾难的地底震荡中丧命,可地下囚牢被破坏、饲料们消失不见的突变,却是切实存在的事实。

很奇怪,如此风平浪静。

远在千里之外的孤儿院没有被波及,仿佛始终存在于安宁中。甚至相隔几月就会到来的收养通知,还是不变地下达而来。

也就是说,今晚还是会有一辆涂抹着漆黑颜色的马车停在仓库,接到被选中的孩子,便会踏着如同淤泥般浑浊的阴影离去。

我是不喜欢兜圈子没错,但听你这么一说

少年有了考量,先前没有挑(但些微地皱了一点)的眉立时添上了鲜活,倾露出因满意而格外鲜亮的色彩。

有点意思,那就这样吧!没有犹豫就一锤定音,就决定是今晚嗯?

他敏锐地发现,黑发的修女垂眸所注视的是他的眼眉,又是一个奇怪的举动。

啊,抱歉,我想到了别的事情。虽然伊莎贝拉很快就这么解释了,还是有点奇怪。

所幸埃利克从来不多管人闲事,不说,他不问就行了。

这就确定了下来,为这场挑衅拉开序幕的时间,就是今晚。

很简单。

在群星皆泯的黑夜倾覆大地之前,什么多余的行为都不需要做。

与往常的任何时候都一样。

如同狰狞铁龙的带锈的铁门缓缓打开,发出一阵刺耳的咯噔声,与之类似的声响,还来自仓库的破旧正门。

哒、哒、哒。

有人来了。

同样一成不变的黯淡灯光填满内室,这点程度的光芒,似乎还不如在车夫嘴前的烟草前段燃起的火星亮眼。

昏暗火光交杂浑浊眼神,意识到等的货物来了,车夫的眼球终于向旁转动。

他象征性地、有点敷衍地问了一句,说话时还不把烟熄灭:来了啊。这次的,就是这个孩子么?

是的。露出身形的黑发修女面带微笑,态度和往常一般亲切。

只是,她的站位与以前有了微妙的不同。

不再是紧握着即将远行的孩子的行李提手,不舍地停靠在车边。

她很随意地向前迈出一步,让嗒的清脆回音向四周传响开来。

这是,最后一个孩子了。

嚯?

车夫大概没明白这话所蕴含的深意,可他显然有了不妙的感觉。

惊疑完,带着诧异陡然抬眼。

啊!!!

一声尖利到不似人类能有的惊叫从男人的喉咙深处发出,每一丝每一毫都显露出直刻骨髓的惊惧。

他被震慑,被恐惧没顶,以至于在不自禁间歪身,从马车车首翻倒在地。

即便如此,带着血丝、几乎凸出眼眶的双目仍镶嵌在那张扭曲的脸上,车夫的面孔,刹那间变得苍白无比。

就仿佛,亲眼见到了自地狱而来的魔鬼似的。

哈。

被看作魔鬼的人倒也没觉得受到了冒犯,还像是觉得有点好笑。对于这个身份,他再适应不过了。

一双异于常人的金眸,出现在了本该将万事万物吞没的黑暗中。

仅此一点,还不足以让见多了恶人的车夫害怕到这等地步,所以,还有更为可怖的添色。

车夫此前没有看清与伊莎贝拉同行的孩子的模样,从他的角度,便是出现在黑暗中的眼睛。

只是被淡漠无比地轻扫了一眼而已。

如坠冰窟,万般冰寒倾倒而下,灵魂由内至外尽数被冻结。

第129章

面对这个还算认可的良好开端,时隔多日终于重出江湖的魔王微微颔首, 露出了一个绝对称不上友善的微笑。

不就只是用一道目光吓晕了胆小的人类吗, 这就感到满意了, 真是幼稚?

如若知道这里刚刚发生的序幕,肯定会有人产生这样的想法。

不重要。

魔王本人根本不会在意被直接忽视的无知之人心里在嘟囔什么。

他之所以会为这么点本应不值一提的小事儿感到一丝喜悦, 全然是因为自己心中忽然得到了一片松畅。

仿佛内心世界的深处, 那一道紧缩的陈旧大门又向外推移, 漏出了更多的缝隙。

接下来要去做的那件麻烦事是为了他自己。

轻松,畅快, 更夹杂热血在不断沸腾般的极少会在他身上出现的火热唔,好像夸张了些。

大概就是,难得有那么一点期待呢。

哦,在去那里之前。我早就看这个破地方不顺眼了。

临时想起了一件事, 做出这番发言的少年已然站立在了火海之中。

晕倒在地的车夫被他像丢垃圾似的扔出了仓库, 惹眼的一点火光随之霍然出现,如同描边一般,刹时顺着墙角延伸向前。

哗哗哗!

仿佛只过了几息时间, 原本昏暗的仓库顿时间一片通明,灼灼如太阳坠落于此。

滚滚炽热气息在其间翻腾。

嘎吱嘎吱的燃烧杂音刺耳蔓延。

恍惚间, 仿佛整个空间都变成了同一种颜色也是炽热的,滚烫的,鲜艳的。

身在这里,仅有的还存在的别样的颜色,便来源于还在这里, 还没有被消融的那两个人类。

再凶猛的火焰都像是失去了吞没一切的气势,连带着温度也在快要靠近之时悄然消失。

我以为你要将这里冰封,再用神奇的力量,让它们破碎?

伊莎贝拉说。

那么做也行,但是,会让我莫名不爽。

少年的意思是,比起他最顺手的手段,还是这完全不顺手的另一种方式,更能让他心中舒坦。

用眼都看不出来有多脏的东西,还是烧掉的好。

万物皆在燃烧,被烧灼之物皆发出响彻天际的哀鸣,能将漆黑夜空染上血一般的云霞。

其中,被烧毁的,自然包括了已经无处可遁的阴翳。

这番动静实在太大,火光乍亮,便惊动了位于断崖对面的研究所内部人员,以墙相隔的邻近孤儿院众人同样惊骇察觉。

很快就有人迅速赶来了。

伊莎贝拉负责的孤儿院死寂无人,送货仓库遭到人为破坏全都会被发现。

发现了也无所谓。

甚至可以说,这场震撼世界的巨大波荡,可以让些许无关轻重的观众来见证一下开场。

仓库起火了

送货的车夫怎么会倒在这里?妈的!修女呢?小孩儿呢?这是怎么回事?!

快点来人!快!!快快!大事不妙等等,火里是不是有人影?

伴随着骚动,一众人赶到时,仓库的火势已然大到轻易不能扑灭的程度。

看不清原貌的房梁屋脊坍塌,钢筋似也断折扭曲。

然而,竟有人眼尖地发现了什么,发出了不敢置信的呐喊。

真的有人在、在、在那里!!!

是的,这个人并没有看错。

忽然间火光冲天,一股带着强烈气势的热流直扑向前,冲倒了本就腿软无法站直的一排人类。

烈火依旧释放着不容小视的辉芒,可以此为墓碑,还有两道自火中浮现的身影尤为耀眼,几乎让人不敢直视。

仅有虚假爪牙的火苗执拗地攀爬伸展,似想爬上修女飞扬而起的漆黑裙角。

而在修女的身前,那个少年的金瞳中倒映出了层层火光,身后也是令人不仅骇然的危险烈火。

可他们主要是他的存在感,至始至终都没有削弱,更要毋庸置疑地强压过火海一头。

少年的银发在肆意飘摇,却没被半点火苗燎烧。

他唇角微勾,似乎在笑。

女人也轻露笑意。

此情此景落入他人眼中位居前列的少年面露对某一存在的嘲讽,位居后方的女人侧身而立,看似柔和的眼中倾漏出的是从未有过的轻蔑。

他们的眸底倒映出的,竟是同一种灼而烫人的光芒。

那光一经触碰就轰然撞入心胸,仿若要将五脏六腑还包括了初燃后遗留的灰烬,全都尽数烧却。

少年是陌生的,他的面庞被火光与金芒交映,根本看不清晰。

可他身后的修女却能够一眼认出。

伊伊莎贝拉!

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女人顾不得一身狼狈,尖叫之时面部几乎变形。

她歇斯底里地喊:你你居然堕落到和恶魔为伍!你啊啊啊!

声音很大,就算杂音再响也能听见。

恶魔?

为首的少年听见了:哦,在说我啊。

妈妈,您太失礼了。被指为与恶魔为伍的黑发修女仍然面带笑容,与其后看似平淡、实则无形中显得咄咄逼人的语气形成鲜明对比。

伊莎贝拉道:先不论这孩子的身份是货真价实的人类。您说我与恶魔为伍,难道是想指责我背弃了神的教诲,堕落成魔女了吗?

只有魔女才会与恶魔为伍。

追随魔王的魔女自人间堕落,最终带着无尽怨恨泯灭于火中。

这是信徒们日日诵读的圣书中所反复强调的段落。

虽然没有强调过,自打心生怀疑便没有真心实意相信过,但既然是修女,伊莎贝拉表面上是有信仰的。

他们为什么会这般恐惧?明明还没有发生不得了的大事。

啊。

原来如此。

她知道了,妈妈等人如此惊恐的缘由。

除却本身见到不可思议情景的慌乱惊骇以外,还有一部分来源于现实与某一典故的契合。

好像是有些许相似。

但,不能因为是火焰,是选择放弃此前的立场站在另一边,就断言,以火海为背景的他们是恶的那一方。

谁是邪恶,谁又是正义呢?伊莎贝拉只能说:我不知道。所以,这次请让我自己去寻找答案。

你!简直疯了!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刚才已经说了呀,只是去寻找答案而已。

至于,在寻找答案的过程中,会制造出怎般骇人听闻的大新闻,那就不能保证了。

行了,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恶魔本人在这时开口,语气中已经带起了明显的不耐。

他对被扣上无所谓标签的路人是真实意义上的没兴趣,心中对他们自是不喜也不怒。

唯一的波动,出现得分外隐晦,只有他自己有所体悟。

因为只是一小会儿的恍神。

就在那一刹那,少年的视野角落映入了就在他身后的女人的一点裙角,兴许还有几丝被火光稍亮的黑发。

魔女这个词,又将某一小段回忆从黝黑深邃之海拉扯了出来。

而那画面之中,有一个跟伊莎贝拉像也不像的女人。

真是奇怪。

走到这一步,是伊莎贝拉自己的选择。埃利克没跟她提及自己打算去干什么,她便格外自然地加入了进来,并且默契地不多提及。

可是,与她相反。

那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不是这样。

像是从很远的地方

在还未靠近的远处,满身伤痕的少女独自哭泣。

她似乎格外努力地在往这边奔跑慢慢地,就在这一过程中,泪水渐渐消释,身形拔高抽长。

她所追赶的,正是始终走在最前方的男人的背影。

努力,非常努力地紧跟上来

紫色的发辫不知何时散开,凌乱地落进前方之人的视线范围内。

然而,就在男人猛地驻足之时。

紫发已经被火蛇盘旋攀爬而上,瞬间磨灭消散,连灰烬都不可捕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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