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取子弹。你挺着背嗷嗷叫,叫得他又好笑又心疼,熟练又迅速地把子弹壳夹出来扔在桌面上,做最后的处理。
底下的地下室里传来隐约传来微弱的哭声,似乎不止一道,交叠在一起,即便一道声音细弱,最后传出来时却如震耳欲聋一般,直击心灵深处。
你听见女人骂了一声脏话。她用凶狠的眼神看着你,你不甘示弱地瞪回去,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她破口大骂,脏话连篇,听得你直皱眉,琢磨着拿什么东西堵住她的嘴。
莱欧斯利给你缠上绷带时,在下面停留了很久的两名警卫也终于重新上来了。他们的脸色和你喝了希格雯护士长的奶昔后的脸色没什么区别,甚至你觉得,那时候你的脸色比他们都要好些。
最先上来的警卫站在地下室门口的边上,伸手到里头去。最开始没有什么动静,好一会儿后,才从光线暗淡的地下室内小心翼翼地伸出来一只带着伤痕的小手,搭在警卫的手里轻轻地颤抖。随后,一个瘦削的小女孩踩着楼梯、借着力走了上来,她不自觉地眯起眼睛,又努力睁开眼睛,当视线落在不远处阴狠地看着她的女人时,又惊又惧地叫了一声,收回手扭头就想往里跑。
警卫慌张的声音和她的声音也一同响起,稚嫩的嗓音带着哭腔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跑的!我马上回去!马上回去!我再也不出来了!再也不出来了!求求你不要打我——”
你听见那女人满怀恶意地笑了起来。
“你很高兴?”你疑惑地问。“你明明和她们是一样的,为什么会感到高兴?”
她用沙哑的声音告诉你:“我和她们不一样!”
你指出:“不,你和她们就是一样的。你也曾困于阴暗的地下室遭受虐打,你也曾害怕且恐惧,她们就是曾经的你,你为什么会高兴自己过去遭受过的这些痛苦?”
她张开嘴,有些茫然困惑地看着你,却坚持着说:“不是的,我们不一样……我……”
你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警卫进入地下室哄着那些孩子,莱欧斯利给你的伤口绑好绷带,之后将女人拖了出去,找了个房间把她放在里面,防止再吓到那群孩子。
考虑到自己的体型和神态曾经吓哭过路边小孩,他想了想,把自己也放进了那个房间,顺便节约时间,就地审问起女人这家的情况。
你慢慢地活动着肩膀,从沙发上站起来,蹲在地下室口边上,给每一个出来的小姑娘发糖,看着她们犹豫且惶恐的眼神,开始思考这个时候打一顿给林风笛传个消息让她给这家侯爵套个麻袋揍一顿的可能性有多高。
第66章
“幻梦、拐卖、凶杀, 这三个关键词联系在一起,你能得出什么?”脱下手套之后,艾尔海森问站在他对面的林风笛。
少女正弯腰将繁琐沉重的礼服裙裙摆解开, 闻言顿了顿动作,随后直起身子来回答:“仇杀。”
“这就是动机。”艾尔海森将目光转移到鱼贯而出的美露莘们身上, 淡淡地说,“作案手法在综合多种线索后可以得出。死者具有注射幻梦的习惯,而你我都很清楚幻梦的效果, 它使人沉迷于幻想中无法自拔。而解药断绝了这种效果,所以他并没有打入最终版解药, 选的是初版解药, 方便自己维持注射幻梦的习惯。”
“凶手显然很清楚他的这个习惯,甚至也清楚他注射药剂的时间。唯有如此,她才能在恰好的时间内出现在这里, 并趁着死者药效发作时杀死他。介于死者多次注射幻梦,难说是否产生了抗药性, 因此还有另一种可能,药剂是凶手给他的, 只是剂量超出了一般剂量。而死者如此信任凶手的态度也能反过来确认凶手的身份, 我更倾向于凶手对于死者来说地位较低, 他认为凶手不可能对自己动手。”
“采用琴弦杀人的方法, 大概率是因为身上不能沾染上血迹。这座宴会的服务生有自己的休息室,且有一部分知道我们的计划, 明白染料放置的位置。而且这间休息室距离他们的休息室不远, 如果凶手是服务生, 她完全可以在杀人之后迅速处理。所以她是宾客。”
“至于她为什么会成为宾客?答案同样很简单,她被送出去了。如今的身份是某人的妻子。既然死者有问题, 那么很有可能凶手的丈夫也有问题,假如我们直言凶手的身份,他很有可能隐而不报,以藏住自己。所以如果我们想要抓到凶手,最好采用的方法是让凶手的丈夫主动意识到凶手的危险性,同时关注不到她和自己、死者之间的利害关系。但拉蒂西亚也说过,她需要这些人在宴会上露出马脚。”
林风笛问道:“不能采用原来的方式吗?这两个案件其实很类似。而且我们已经做过准备,有更多的时间观察。”
此时他们正站在二楼走廊的扶手旁,往下看去就能看见一楼大厅交头接耳的宾客,他们的目光不断地往二楼瞟,显然讨论的话题与之相关。
“我认为可以。”艾尔海森说,“就按照那样办。”
“那我下去告诉芙宁娜他们。”林风笛提着裙摆,下到一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