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掏心掏肺地劝林湛阳为人仔细些,他们也只是一面之缘,可不能这么轻信。

林湛阳心中一定,只道这人果然不错,看得清楚明白,是个能一起征服星辰大海的合作对象。

只这番心思他也没显出来,只道自己惯来相信术业有专攻,合作无间真心相交比什么都好。

作为回馈,又转头送了一张方子给薛父,顺手递了几套他用这料子做主料做的衣裳,面上还有些不好意思:

“先前薛兄念念不忘的那几套衣服料子,虽说大部分都生僻难办,不过也有一些材料只是研究起来困难,按照步骤也不是不能做。”

“恰有这料子,费量极大,偏生我手上事多,一个人又做衣服又做料子的,实在忙不过来。可劳烦叔叔帮忙,一同担起这料子的部分吧,往后我用的料子,可只管往我分红里扣。”

薛父差点没乐晕过去,颤着手接过方子一看,上面不但事无巨细、清楚到各部分配比地写着制作步骤,还表明了这料子的种种效果——他们短短这么接触,竟还没完全挖掘全这料子的特性。

越看越是个宝贝。

可这样的宝贝,林湛阳这里遍地都是,这也不过是他费量较大的一种布料罢了。

薛父看林湛阳老神在在的全然不当一回事,眉眼清澈,只耿直地希望他能帮忙担起这个“麻烦”,整一副甜得教人落泪的模样。

他心中一叹,瞥了眼欲言又止的蠢儿子一眼。

还说这是个傻白甜的冤大头傻小子,要他说,薛鹤这猪脑子才是真傻!

薛父坚决地拒绝了。并表示他们早就有进军布料的想法,只是苦于没有镇山之宝。林湛阳不若一同入股,再有些什么“能做”的、“麻烦费工夫”的、“用量大”的方子,也没有不收的。

“你若同意了,布料这边,你但凡出一个类似质量的方子,我便给你半成股,最高到六成,非是我吝啬,想用些人脉、手腕、铺面之类的搪塞你,只我薛家生意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要铺开做大的生意,都得准备好让利两成,能送出去笼络些闲人方便。”

林湛阳却意外薛父这么与他掏心掏肺。

薛父又道,“只我清楚,这生意若能立得住,恐怕多半还得靠你手上的方子,仍是我亏欠了。”

“凡你给方子做的布料,便都从布料店提,记在我薛家的账上,你再要实验新方子、买原材料等等,公中有的便都按成本加一成利作价。其实你若信得过我,要寻人打下手,也尽可找我们。只要这生意能打出一片天地,我这边是无有不应的。”

薛鹤听着都在旁边差点没憋住倒吸气,跟重新认识一回他爹一样——

他爹人称薛狐狸,从来只有他坑人不留情的份,什么时候这么大方实诚了?

薛父要知道他儿子这么想,怕是要呵呵一笑:

傻儿子,那些猪脑子做的是不动脑子的脏活儿累活儿,坑他们是替天行道。

林湛阳这是普天下独一份的门道,他不把他当祖宗供起来都是怠慢,哪里是能同日而语的。

他想想都还怕这些筹码不够打动人心。

往前林湛阳一个人琢磨不晓得自己厉害,现在自己这么巴巴凑上来,他再傻也该知道自个儿能耐不凡了。

那还与他这个地主老财做个p的生意!

他林家的家业不够他折腾吗?

他血脉亲人不比他个外人更可信?

都不用去找林如海,他也是年将半百的人了,能活几年?过个几年林家便是他林湛阳的天下,想干什么不行?

越想越没底,虎视眈眈的假想敌扫一眼简直满天下。

薛父只能趁着早来一步的优势先尽可能地加注,光利益驱动还不够,有顶顶豪气的皇家在威胁名单上,毁约也就是翻掌之间的小事。

那就只能打感情牌了。

“我年纪也不小,膝下只有鹤儿一个儿子再一个女儿,鹤儿往后又是要入仕的,怕是没精力仔细经营,只能传给儿孙,可若儿孙没用,那再多钱也留不住。”

“我是个没用的商人之子,脱了籍也没法封侯做宰荫蔽子孙,如今剩的也就是为了争一口心气罢了。”

这也是赌。林湛阳这个富家公子,不为钱不为利,肯耐得住性子琢磨这一道,他想半天也只有真爱这么一个想法。

……

最后的感情牌里有多少真情实感……林湛阳懒得琢磨。他只品着薛父前头说的那桩桩件件,探究地瞅了他半响,忽然轻轻一笑,告了声罪,回头从里间领出来一个面相格外年轻俊秀的中年人。

“这是我先生,兄长同年那科的状元公展秋,字秋回,云南绮罗人士。”林湛阳笑微微地介绍。

“我人小年纪轻,没经过事,恰好您来时我先生在屋里考校功课,问过后便不放心,非在里头帮忙掌眼。非是有意隐瞒,薛叔叔可别见怪。”

展秋斜斜睨了这一脸装乖装纯的小子一眼。

这小子,一推二五六的倒干净。

他怎么不说,这又是丢方子来试探、又是再三确认了品行才进来找他出去顶门面的,一套套都是大他自个儿想出来的呢?

往常没看出来,只当他是个天真憨傻的,这回才发觉这也是个白切黑的芝麻包子。

呵,林家人的单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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