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驹驮你驮得辛苦,县主大人可不要卸磨杀驴啊!”寒继从小公公端着的框里抓了把草料,喂给良驹。
“什么大人长大人短的,谁是你的大人?这是马,不是驴!”黛玉无语了,这典故也不能乱用。
说罢也抓了把草料,试探着凑到马嘴边。
“凑近点,它不会咬到你的,你这样一晃一晃,仔细被真的咬到。”寒继见黛玉畏畏缩缩,又故意吓唬她道。
黛玉试着把手伸过去,那马儿果然只是吃了草料,并不是一口将她的手咬住,黛玉觉得好玩,又喂了几把,十一殿下在一旁,含笑看着。
“怎么不吃了,饱了吗?”黛玉见这马儿脑袋上下晃着,似乎有些焦躁。
“快闪开!”一旁的寒继一把揽住黛玉,施展轻功退出半丈远,厉声提醒众人。
只见马扬起前蹄,缰绳被挣断,端草料的小公公屁滚尿流滚到一边,发了疯的良驹再次扬起前蹄嘶吼了几声,在马场之上横冲直撞。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更~( ̄▽ ̄~)~
楠竹在黛玉面前是有小开心,小激动的,有点孩子气~( ̄▽ ̄~)~
然鹅,楠竹可不是真的天真烂漫哦~( ̄▽ ̄~)~
第67章 扫兴
六十七、扫兴
“退后。”安乐王见黛玉站稳, 便松开了手, 大喝一声, 让诸人退后,场上的女眷已是乱做一团, 有几人险些从马背上跌落。
还好因为担心这匹骏马惊扰到场上的矮脚马, 安乐王都是牵着马在场子边走动, 是以现在良驹虽然发起了狂,还未往人员最密集的地方冲撞, 安乐王施展轻功, 几个箭步追上马儿, 牵住缰绳, 试图将其控制住。
“殿下——殿下当心!”小麦公公声音尖利,见王爷险些就溜到马蹄子底下, 差点没吓得背过气去。
安乐王见这马儿已然完全失控, 因为自己的影响现在调转了方向,就要往人群里冲, 虽然舍不得这汗血良驹,无奈之下,只得摸向自己腰间的匕首。
众人一片慌乱,只顾自己逃生, 待反应过来, 这匹高大的宝马良驹已是重重倒地,扬起一片尘土,张着大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四蹄蹬了几下,想要再爬起来,可惜只是徒劳,不多时脖颈下的土地就被染红一片,马也没了声息。
再马倒地的瞬间,安乐王一跃而起,顺势在地上滚了一圈,方才立住,半跪在地,手上是一柄染血的匕首,眉心至左额染了一丝血迹,是方才刺马之时溅上的,映着那张俊脸,说不出的妖冶。
见到此件骚乱,在马场边戍守的兵士这才赶到,安乐王好似忽然没了气力,软软的倒向一旁。
“王爷——王爷!”小麦公公抖抖索索的扑了过去。
“快,快传御医!”太后捂着心口,脸色煞白道。
柳皇后也是白着一张连,一面安抚太后,一面让赶紧把御医都请来。
安乐王被抬至大帐内,御医诊断了一下,说殿下身子刚刚大安,忽得动武,事态又紧急,是以才会晕厥,给寒继施针喂药,不多时人倒是醒来了,却是虚弱得很,太后让其静养,不许他再乱跑,一面又厉声命人去查探,这匹马究竟是出了什么岔子,忽然发狂。
这匹良驹还是太上皇赏给自己儿子的,看中的就是它脚程好,又温顺,还有灵性,就连柳皇后这么不相熟的人骑了也无妨。寒继得了这马快一年,每逢可以骑马外出,总是要骑它,这次从京中来这狩场,这么远的路都是骑着它来的,并没有什么问题。
王太后可是在这诡谲的风雨之中磋磨多年之人,只是如今老了,当朝的又不是自己儿子,是以便开始颐养天年,如今却是有人要动自己孩子,焉能不气,立时就让人将看管马厩之人都抓了,让太医挨处去查各处的草料,就连马场旁边没有清理干净的枯草也不放过。
太后亲自给寒继盖了被子,带着古嬷嬷绕过屏风,虽然心中依然后怕,眼里却满是欣慰,这孩子终归是有血性的,太后最忧心的就是自己百年之后,安乐王不得善终,虽然只是短短一瞬,太后知道,自己养大的孩子,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所以,才会力力竭晕倒吧!太后出来大帐,又吩咐太医给众位受惊的女眷诊视一二,马儿的尸体已是被挪走,那公公们推来了一车黄土,正忙着掩盖血迹。
“虽说今日之事不好,但太上皇和圣上难得出游一次,莫要坏了兴致,刚刚继儿还与我说,莫要因为他扰了父兄,该如何,就如何。”太后对身边的夏公公道,这是明帝身边的亲信,这次秋狩的管事公公。
夏公公领命称是,见那血迹被处理得差不多了,便又照着原先的安排开始张罗起来。
“阿古,那件事你去看看,不必跟着服侍。”太后对身边的古嬷嬷道,古嬷嬷也自去了。
太后看了看柳皇后那边,只见柳皇后将黛玉揽在怀里,大概是在安慰她。太后也有些纳罕,也不知这黛玉是如何得了这皇后的青眼?
这么些年岁,王太后也是阅人无数,心知这位中宫,虽是温和有礼,娴静恭顺,实则最为冷情,倒是十分适合生活在这宫闱之中。这么些年了,王太后还没见这柳皇后对那位公主郡主如此上心过,焉能不多看几眼。
黛玉除了脸上有些苍白,其余还好,只是前一刻还温顺驮着自己的马儿,后一刻便发了狂被刺倒在地,脖颈汩汩冒着血,挣扎着死去,任都会觉着难受。
这血腥的场景让黛玉想起了自己生死之时,自家破败的祖坟园子里,紫鹃和雪雁死去前的惨状,如今这姐妹俩候在一旁,因为柳皇后在侧,虽然担忧,但并不敢往前来。
黛玉瞧着这俩丫头,还好端端的活着,心倒是宽了几分。
傍晚明帝满载这猎物归来,各家公子也多有斩获,这些猎物被交于公公们处理,做成一盘盘佳肴,端上桌来,推杯换盏,宾主尽欢,午间那事好似从未发生过一般,安乐王休息了半日,也强撑着精神来参加这晚宴,毕竟今日是他的生辰,他这主角总不能缺席。
明帝见自己这弟弟今日没了马,便只好忍痛割爱,让他自己去马苑里挑两匹,须知如今这好马难求,多是贡品,每年也只得那么几匹,明帝也是个爱马的,这简直就是在割他的肉。
寒继表示,兄长也是极为爱马的,他就挑一匹足矣,至于另一匹,就让父皇赏吧!太上皇见这儿子嘴贫,也赏了他一匹宝马,寒继歌功颂德一番,好生谢过。
筵席散而众宾欢,但并不意味着此事就此揭过。
次日清晨,宝钗湘云等侍读们晨起才将自己收拾妥当,却是太后身边那个板着脸的古嬷嬷来了,太后传召。
古嬷嬷原本就不会笑,如今是真的严肃之色,更加吓人,几个姑娘战战兢兢就往太后帐子里去,进了帐子,便齐刷刷跪了一地。
“免”太后端庄在上,面无表情,看不出悲喜。
“听那看马的公公说,今晨你们觉着好奇,到马厩里看过马?可有其事?”古嬷嬷问道。
“是”众女低着头,小声作答。
“那便巧了,昨儿倒是在贾侍读的匣子里搜出了这个。”古嬷嬷拿起旁边的一个托盘,里面有个纸包。
“诸位可能并不知晓,此物乃是砒霜。”古嬷嬷又道,此言一出,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太后明鉴,臣女冤枉,此物虽是在臣女妆匣之中,可臣女养在深闺···臣女平日里也碰不着这东西啊!”探春虽然不知发生了何事,却本能的跪下喊冤。
“太后——还望太后娘娘明查,探···贾侍读既是皇家侍读,怎会做这种有损皇家颜面之事。”黛玉虽然心知太后应该不会断然定罪,但也怕这些贵人三两句话就毁了探春一辈子,连忙也跪了下来。
紧接着湘云也跪下来,为探春求情。
“好了,好了,这嬷嬷只说是在侍读妆匣里发现此物,须知这世上还有栽赃嫁祸一说。”太后看了古嬷嬷一眼。
“来人啊——将这葛尚书家三方的庶女抓起来吧!”古嬷嬷正色道,声音并不尖厉,似乎早已胸有成竹。
太后见黛玉跪下了,倒也不想再磨蹭了,便让人抓了葛月,她心中原本就有八九分的想法,如今略诈一诈,那小丫头就的神态举止就露了馅。
众人不及反应,那葛月就被堵了嘴拖了下去,探春惊魂未定,太后便又让这些侍读姑娘都退了出来。
“宝姐姐——”众人一出来,离了大帐不远,史湘云便凑了过来,她心中疑虑,为何刚刚宝钗并不求情,反是黛玉,想都没想就跪下了。
“唉——刚刚我一心想着要如何找郡主来说情。”还没等湘云问出口,宝钗先叹到,“阿弥陀佛,还好太后圣明。”
听宝钗如此说,湘云倒是不好再问,毕竟宝钗也有她的道理,这宁溪郡主毕竟是皇家之人,总是比她们说话有分量得多,湘云想不通,这畏畏缩缩的葛月为何要做这等子事,然而就算史湘云再怎么心直口快,如今却是不敢多问的。
大帐里,众人已经散去,黛玉却被太后留了下来。
“没想到你竟会为贾府的姑娘求情。”太后看着立在一旁的黛玉,神色不似平日那么温和。
“这女儿家出嫁之前养在深闺,父母兄弟做主,出嫁之后却是丈夫做主,这三妹妹,不过是个无辜之人罢了。”黛玉恭敬答到,显然太后对她贸然求情一事,有些不满。
“罢了,你可晓得,毒死那匹马的,其实并不是砒霜。”太后说。
“臣女曾在书中读过,砒霜之物,中毒之后若是剂量不足,却也不能立时毙命的,这马儿那么大的个头,得同时喂下多少砒霜,才能如此癫狂。”太后是个厉害人物,黛玉倒也没必要故意藏拙了。
“正是如此,太医还未探出,这是什么毒物。”这才是让太后最烦恼的地方,不知是不是这砒霜的遮掩,倒是不好让太医辨毒,不知这动手之人是不是故意如此,迷惑人心。
“玉儿,你过来。”这是太后第一次如此称呼黛玉,平日里这位贵人多是喜欢喊黛玉的封号,黛玉走上前去,太后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
“这便是皇家,看着荣耀尊贵,却处处艰难,不止明枪,还有暗箭,你可害怕?”
第68章 戏子
六十八、戏子
黛玉不知如何作答, 只微笑着摇了摇头。
“好孩子——”太后抚了抚黛玉的纤纤玉手, 不再说话。
当晚黛玉歇下得很早, 因为昨儿却是被惊吓到了,晚上走了困, 没有歇好。
然而辗转至后半夜, 依然难眠, 反是外间侍候紫鹃和雪雁都沉沉睡去了。
黛玉躺的腰痛,披了衣服, 撩起大帐上小窗的帘子, 想瞧瞧外面如今是什么样子, 国建一队兵士, 正在巡逻。有几个乏了的正打着哈欠,表情有些滑稽。
“你还没睡么?”
账外突然有人问到, 这是安乐王的声音, 黛玉一听便知晓了。
“王爷竟也未歇下?”黛玉反问道。
过了一会儿,那人答道。
“我的马死了, 正伤心呢,睡不着。”
黛玉觉得这声音离自己很近,回头一看,那人竟是已经闯进了自己的帐子, 模糊的身影就立在屏风外头。
这人倒是没失礼到直接闯进来, 于是两人便隔着这屏风,低声说着话。
“我这马儿自从跟了我,温顺贴心, 从来没发过脾气,也不似有的贡马,非要吃金贵草料才能养活,没想到就这么去了,还是我亲手结果的它——”安乐王坐在屏风一边,屏风上映出一个颓然的身影。
“我听太后说,良驹中了毒,它这么痛快去了,倒也少了许多苦楚,事已至此,还望殿下节哀。”黛玉不知如何安慰这一位,听得出来他很难过,虽然那天的寒继身上杀气腾腾的,但如今夜色里真是颓丧得很。
是啊,当年也幸亏自己就这么痛痛快快的去了,不然不知还会受多少贾府的折辱。
“良驹,想来我和这马主仆一场,倒是还没有给它取个名字。”屏风那头的人自嘲的笑笑。
“良驹便是好马,好马亦是良驹,殿下不是给这马儿取了个最好的名儿,叫良驹了么?”黛玉低声道。
黛玉听到对面那人叹了口气,久久不曾言语,她原本想问问他如今身子可好些了,想想那日,若不是这殿下为了照顾自己,忙进忙出,又不进来烤火,立在外面吹冷风,也不至于染了重病。
黛玉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难免有些挂念,仔细再看,屏风后已是没有了人影,也不那人几时走了,黛玉都以为自己是不是不曾歇好犯了癔症。
后边诸事关节,贵人们并未向黛玉透露,黛玉人脉有限,又是在这时时刻刻都有人盯着的地方,倒也不故意打听,有些时候便是要少说少问,方能少卷入是非。
又过了一二十日,十月初,众人还朝,紧接着十一月便是太后的千秋,十二月是太上皇的万寿,儿当今明帝却是生在正月里,来朝的大臣们倒是节礼联合万寿一起供奉,还省了一遭麻烦。
大年初一虽说是元春的生辰,但除了宫里的下人会恭贺几句,赏赐比平日厚上几分,这大年初一,宫中怎么会给妃嫔正儿八经的过生辰。
直到一月底,宫里才消停些,元春这儿子比较争气,长得白净健壮,百岁那日皇帝还是赏脸来了,毕竟子嗣为重,这些都是孩儿,明帝虽然对各种封号位份有些吝啬,但对自己的孩儿还算上心,虽然原配无子,可明帝自登基以来每年都有龙子降生,多子多福,这些孩子中不知哪一个会继承自己的大统,他自然要多关注些。
明帝见元春把孩子养的好,也想到这贤德妃是正月初一出生,总是不得过生辰,便金口玉言,想要给她补一个。
元春自是贤德非常,便说如今正月里天也寒,不必兴这些,只邀些妃嫔贵女们,摆个宴席,再听几班小戏便可。
元春这要求并不算过分,比之淑妃景昭仪的生辰,排场已是很小了,明帝便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