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词姐,是我。”
余洛的声音依然清脆好听,我一怔,立刻反应过来,热络的说:“是余洛呀?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余洛沉默了一会儿,说:“从XX公司那里要来的,他们的老总是我远房亲戚,你前几天跟他联系过。”
我:“……”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知道他基本上什么都了解了,叹气道:“余洛,你别误会,我只是……”
“姐,我知道你是好意,现在公司确实需要一笔生意来支持周转,我不会拒绝这笔订单,今天打这个电话,只是想跟你说声谢谢。”余洛真诚的说。
他这么一说,我立刻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余洛顿了顿,小声说:“姐,你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见个面。”
我求之不得,立刻说:“有时间,什么时候,在哪里见?”
“我现在就在你公司楼下……”
我:“……”
挂断电话,我匆匆下楼,果然看到余洛正站在楼下,他晒黑了,穿了一身灰扑扑的工装,脸和手却洗得干干净净,看见我,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姐。”
我看着他明显消瘦了不少的样子,心疼道:“你最近怎么样?还好吗?”
余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还好,就是比较忙,到处谈生意……哦对了,这是我妈自己做的青团,有马兰头馅和咸蛋黄肉松馅,听说我朋友照顾我的生意,她说什么都要让我拿过来谢谢你……我没告诉她你是疏影的姐姐,你尝尝吧。”
我接过他手里打包得整整齐齐的饭盒,心里酸溜溜的:“谢谢。”
“那……姐,我回去了。”
我连忙叫住他:“余洛。”
他一顿,苦笑道:“姐,你是不是想问和疏影有关的事?”
我点头:“你……怪他么?”
余洛摇头:“这件事跟他没关系,反倒是我觉得很抱歉,我妈被刺激了才会对他发脾气,说白了疏影是被迁怒的,下次见到他,记得帮我跟他说一声抱歉。”
我鼻子有点酸:“好,那你跟他……还有可能吗?”
我实在不愿意看到沈疏影那么伤心,而余洛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如果可以,我想为他争取一下。
余洛眼眶突然就红了,他别开脸:“疏词姐,我快结婚了。”
我一愣。
“我妈说余家不能绝后,我大哥大嫂和侄子都没了,我不能那么任性不管我妈,她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我能好好的,我不想再让她伤心,那个女孩是我同学,我跟她谈过我和疏影的事,她说不在乎,我妈也很喜欢她,以后我会对她好的,至于疏影……是我没顶住压力,我对不起他,姐,我很抱歉。”
看着他忍不住眼泪,哭得鼻头红红的样子,我心里的酸楚几乎要把我淹没,我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多嘴提这个话题,连忙安慰道:“别这么说,疏影不会怪你,你既然决定结婚,那就好好过吧。”
余洛点点头,转身飞快的跑开了。
看着他忙不迭离开的背影,我握紧了手里的食盒,心里无端滚烫起来。
余洛要结婚这件事我到底还是没告诉沈疏影,怕他难过,侥幸的觉得他不知道也许会更好,但我很清楚,无时无刻不在注意余洛动静的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一个礼拜后,我收到余洛的短信,他说明天举行婚礼,没有告诉我婚礼举办的地点。
我知道他不希望我去,这条短信只是出于礼貌和尊重知会我一声,这种场合我也确实不适合出现,搅坏他们一家人的兴致,尽管如此,我还是让秘书准备了一份礼物,给他送了过去。
晚上下班,外面下起了雨,开车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心绪不宁,思来想去,我还是调转了车头,往余洛家驶去。
余洛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以前父母做小生意,哥嫂也是老实巴交的工人,一家人清苦却快乐,如果不是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他现在还是那个开着书店,有着清爽笑容和好看酒窝的文艺青年。
开车到位于城乡结合部的余家,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我停下车,打伞下车,踩着一地雨水往余家的方向走去,我并不想打扰他们,我来这里,是为了找沈疏影。
远远的看到夜色下张灯结彩人声鼎沸的余家,和隔着一道墙站在外面淋雨的沈疏影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看着心爱的人结婚,另一半却不是自己,沈疏影此刻崩裂的心情应该不亚于当初被背叛的我,和当时的我不一样的是,他不能放肆发泄自己的情绪,因为是和平分手,因为他不能再给伤痕累累的余洛增加负担,那种不甘放手,却不敢继续的心情,我能想象得到。
沈疏影就这么站在墙外,听着里面闹洞房的欢声笑语,他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脸,但越来越大的雨冲刷着他的身体,他浑身湿透,却一动不动。
墙里墙外,分隔开两个越来越远的世界。
我隔着十多米的距离看了他半个小时,那是极限了,深秋夜晚的雨水寒凉彻骨,继续淋下去就不只是感冒那么简单了。
我撑着伞走过去:“疏影。”
沈疏影机械的扭头看着我,眼睛血红,长长的睫毛上全是雨水,他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却对我露出一个无比凄惨的笑,指着墙内说:“姐,他结婚了。”
然后他捂着脸,当着我的面哭出声。
我心里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知道,疏影,我们回家。”
扶着沈疏影,我们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虽然有的人可能再也欢喜不起来。
感情和现实从来都是分开的,有句话说得对,如果喜欢一个人就能和他在一起,那世上哪来那么多失意?
把沈疏影送回我当初买的房子里,虽然督促他换了衣服给他煮了姜汤,但从浴室出来后,他还是发烧了,我拿了温度计一量,来势汹汹的四十度。
我想送沈疏影去医院,可他死活不肯,我只好买了药给他吃下,吃完药他就回房间睡觉了,关门前还不忘嘱咐我早点回去。
可他现在这副样子我怎么走?
打定主意今晚不回家,我给陆庭修打了个电话,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他应了一声,没说什么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