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应非常迅捷,但可惜,没走成。
有人拦住了他。
这个人。
他有点熟悉,但又有点不熟悉。
他将齐飞月推到身后,低声说:“等会儿看准时机,你先走。”
齐飞月眼眸一动,“你呢?”
“我自有办法脱身。”
“嗯。”
小声地应着,她抬头,看着凭空出现的,似乎是从那个洞底出来的,一身冷冽的男人。
他刚出来的诡异身法,跟卜锦城曾经翻她阳台的身法非常相似。
同类?
同门?
正想着,那个男人出手了, 一身冷漠的剑气如凄冷的雨一般,四面八方地涌来,铺天盖地,气势骇人。
齐飞月不知道轩司的武功如何,她从来没有看过真正的战场,也没有看过真正的决斗,但是,这一刻,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杀戮。
是的,杀戮。
这两个人的战斗,是你死我活的那种。
还好,就一个人。
齐飞月趁那两个人打斗的时候,飞快地冲到门边,她上下打量着那高大的铁门,将湿了的风衣脱下来,往那铁门上一挂,然后,抓着衣服,爬上去。
爬到顶端,她再望去,轩司似乎有点力不从心。
他刚刚本来就受了伤,又穿着那么湿冷的衣服,那些水,那些重量,也是负担吧?
齐飞月看着,看着看着,就见,轩司被那人一脚踢飞,口中吐血。
她连忙又从铁栅门上跌下来,飞奔着跑上前,双手伸开,往轩司面前一站,拦住那人。
“不许动他!”
她目光坚毅,声音冰冷,虽然冷的有点打颤,但声音,一丝一毫的颤抖都没有。
那个男人,慢慢转眸,看着她。
很深很深地盯着她看。
看的齐飞月心颤不已,那眼神……似哀怨,似恨,似……爱?
爱?
齐飞月猛地打了个寒噤。
不是吧!
她不认识他啊。
而且,观他样貌,看他年龄,大概,有四十多了吧?
她抿了抿唇,“你不能杀他。”
男人收回视线,转身,剑入气息,杀气收敛,一句话都没有说,消失了。
齐飞月顿时松一口气。
她转身,将轩司扶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
轩司看看她,又看了看那人离开的方向,眼眸眯了眯。
两人回去。
回去后,齐飞月就立马洗了个热水澡,又换了一套衣服,去看楚秋。
楚秋在看书,躺在床上看书。
他的手还在挂吊水,不能拿东西,所以,他的床上摆了个小桌子,桌子上有一个支架,那书就放在支架上面。
齐飞月凌过去,看了两眼,发现是一本兵书。
兵书?
这么小,看什么兵书!
齐飞月伸手,眼看着要把那书拿走,楚秋立马出口,“别动我的书!”
“你现在需要休息。”齐飞月说。
楚秋不理她,只用沉默又冰冷的脸对着她,而眼睛,依旧放在了那本书上。
齐飞月无奈,心中对他有亏欠,所以,也不想让他不舒服,尤其,他现在还是患病者。
她看一眼楚秋,见他脸色已经变得红润,她就出了门,去看十仇。
十仇伤的比楚秋要重,但好在,他体格好,又常年锻炼,加上君晚的细心照料,也恢复的很好。
推开门。
君晚就问:“你跟轩司去了皇家别院?”
“嗯。”
“去那里做什么?”
“看一个机关,轩司说,卜锦城很可能就在那下面,但是,机关虽然开了,却没能下去。”
君晚皱眉,“我刚去给轩司上药,发现他的伤很严重,而能把轩司伤至此的,此人,怕不简单啊。”
齐飞月想到那个人临走时看她的眼神,总感觉,很怪。
她问君晚,“轩司没跟你说,此人是谁?”
君晚摇头,“没有。”
齐飞月便没问了。
她走到十仇的床边,十仇淡淡掀眸,看她一眼,“你刚说,龙哥很可能在一个机关下面?”
“嗯。这是轩司说的。”
“那机关是什么样的?”
齐飞月便把刚刚去皇家别院看到的那个湖,以及湖底的门,还有门上耳环图形,以及打开门后,发生的事情,原封不动地说了。
君晚听着,眼中隐隐地惊奇。
十仇听罢,则是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曾经听龙哥说过,历任女皇身边,都有一名隐卫,实力超绝,你说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此人。”
“女皇隐卫?”
齐飞月挑眉,她第一次听说呢。
南风夜从来没跟她提及过。
当然,南风夜应该也不会提及。
“此人守在机关处,是何意呢?”
“那个地方,如果真的关了龙哥,那必是暗门根据地,女皇的隐卫,就来自于暗门,想必,他就是那个机关的守护者。”
君晚听罢,眯眼道:“不管怎么说,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将龙哥先救出来,他呆在暗门久了,怕会出事。”
“这事,等人到齐再商议吧。有些事,龙哥也不全然会告诉我们。”
“嗯。”
三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齐飞月离开,去了轩司的房间,敲门。
轩司刚穿好衣服,听到敲门声,说了句:“进来。”
齐飞月推门进去。
轩司看她一眼,“有事?”
“能带我去见见南风世家的三族长老吗?”
轩司顿了顿,默默地抿了抿唇,“等轩墨和轩阳回来,再带你去吧。”
“好,你伤怎么样?”
“无碍。”
“那你休息。”
“嗯。”
齐飞月离开,她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房间里呆到晚上,吃罢晚饭,等所有人都睡下,她又出了别墅,独自一个人去了皇家别院。
还是那个湖。
湖底的机关没有关上,依旧是黑漆漆的一扇洞口。
齐飞月望着那个洞口,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挪步到那漆黑的洞口,纵身一跳,跳了下去。
这一次,没有剑气了。
但其实,白天的那个人还在,只是,他没阻止。
他看着齐飞月跳了下去,身影一转,也消失了。
白天的时候,轩司投过石,而石头投进来后,没有一丝声响,想必,这个洞,很深,可是,等齐飞月跳下来后才发现,这哪里深了?
那块石头只是落在了棉花上,而又被磁铁吸住而已。
其实,洞很浅。
虽然底下很黑。
但有路。
有路,就代表有生机。
眼前就一条路,不管是生路还是死路,她都没有选择的权力,她抬步,走过去。
一路走,一路摸索。
忽地。
有水,从头顶一滴一滴地滴下来,滴在了她的额头,她伸手,摸了一下,瞬间,一股血腥味就传了过来。
她一惊,吓的脸都白了。
这是,血?
她飞快地转身,往回跑,跑了几步,又顿住。
耳边,依稀似乎有声音传来,“他在地牢,二层,往下走,钥匙就是你的耳钻。”
齐飞月猛地转身。
漆黑的眼前,什么都没有,没有人,没有鬼。
她吓的紧紧提着衣领口,慢慢往前走,摸索着找到往下的楼梯,下楼。
下楼后,就看到了卜锦城。
卜锦城站在漆黑的地牢前,但他是背着她这个方向的,他没有看到她,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他没转身,只冷漠的声音淡淡传来。
“这次来,又想跟我说什么?”
这次来?
意思是,之前有人来过?
齐飞月慢慢走近,因为光线太慢,她走的很慢,走近后,她取出耳朵上的耳钻,也不知道能不能解开,反正,就用耳钻插进那个锁孔,然后——
叮!
开了。
开了!
真的开了!
这一声响,蓦地让卜锦城转过了身,当看到眼前的女人时,他眉间掠过浓浓的震惊,脚步飞速上前,声音中,夹杂着莫名的冷冽,和,忐忑,“阿月?!”
“是我。”
齐飞月也走过来,伸手将他一拉,“走,先出去。”
卜锦城没动,反手扣住她,“你怎么进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地方?”
“我一时也说不清,等出去再说。”
卜锦城看着她,忽地将她往怀中一搂,一抱,双臂将她托起,按在怀里,“别出声,有人。”
人?
齐飞月眨眼,她没听到。
卜锦城将锁重新锁上,将齐飞月抱到地牢的深处,吻了一下她的唇,“呆在这里,别出声。”
“可是……”
“嘘。”
很快的,脚步声就近了。
卜锦城站起身,走到牢房门边。
这次来的不是南风夜了,而送饭的人。
那人将饭放在门口,一句话都没说,又走了。
等他走后,卜锦城细耳倾听了周围的动静,没有再听到脚步声后,他将饭端进来,走到齐飞月面前。
齐飞月看着他。
卜锦城也看着她。
看着,他就将饭放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跟我说,你怎么进来的?”
“皇家别院的马场旁边有个湖,湖底有个机关。”
“那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进来后,有个声音跟我说,你在地下二层,我就找楼梯下来了。”
卜锦城皱眉,有人帮她?
为什么要帮她?
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
他将她抱起来,走到牢门边,再次将锁打开。
卜锦城小心地抱着她按照她说的路线走,一路走,一路很安全,直到出来,卜锦城浓眉还是皱着,总觉得,出来的太过于顺利,而那个帮阿月的人,又是谁?
暗门的叛徒?
出来后,齐飞月就对卜锦城说:“快走。”
卜锦城也知道这个地方不安全,抱起她,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他们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那个机关湖,最后,剑气一扫,那道门又关上了,湖水在那门关上的刹时间,又涌了出来,变成了一个平静的湖面。
他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