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慕修守在名庄的大门口,看到卜锦城出来,他摔掉手中的烟,跟着他往外走,到了卜锦城的车边,他要跟上去,被燕山伸手拦住。
卜锦城弯腰钻进后车座,闭上眼睛,不看他。
晏慕修敲他车窗门:“我要进去!”
“不顺路。”
卜锦城毫不客气地拒绝。
晏慕修就强盗般地推开一时毫无防备的燕山,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燕山:……
卜锦城:……
他往窗外看了一眼,拧眉问:“徐小玉呢?”
“去看她老爸了,你跟徐国昌秘密聚会,不说她好奇,连我都好奇,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当着我们面说的?还是说,你跟徐……”
“燕山,开车。”
话没说完,卜锦城已经快速开口打断他,向前面的燕山交待。
晏慕修也不继续了,反正他与徐国昌密谋了什么他也没兴趣知道,他只是想问他一个人——齐虹。
“卜锦城。”
连名带姓地喊他,卜锦城微微蹙眉,就听晏慕修低浅的声音淡淡的问:“齐虹没有死对不对?”
卜锦城眉头一挑:“我不知道。”
“你不用向我隐瞒。”
“我确定没向你隐瞒,所以你问我,我才回答说不知道。”卜锦城不冷不热的。
晏慕修淡淡一哂:“暮南倾离开丰城了。”
“与我无关。”
“他不可能离开的,只要齐虹还在这里,他就不可能离开,而他之所以会离开,肯定是因为齐虹,她是不是被他带走了?”
晏慕修盯着卜锦城,一字一句地问。
卜锦城觉得很好笑,齐虹的去向,跟他有关吗?
懒得回答他这个问题,卜锦城又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一会儿,可是车上没有得到答案内心焦燥难安的男人却不停地问着齐虹的下落,卜锦城被他聒噪的烦了,冷冷喝道:“闭嘴!”
晏慕修忍了忍,才说:“你告诉我阿七的下落,我就不再烦你。”
“你既然怀疑她没死,不会自己去查?”
问他?
他能说还用受齐飞月的冷落?
最好晏小子能查出来,然后再告诉齐飞月,这样他就不算破坏与暮南倾之间的交易了,又能解除与齐飞月之间不明所以的误会。
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不可能的。以目前晏慕修的能力,他是没办法查得到暮南倾的下落的。
那个男人!
哼!
卜锦城在心底冷哼一声,直接让燕山将车停靠在一边,将晏慕修像拎麻袋一样拎了出去。
重新上路后,开了一段车程,燕山问他:“为什么不告诉他齐虹的下落?如果告诉了他,他必然会去找,到时候,暮南倾也算是多了一层顾忌,这对我们是有利的。”
“还不是时候。”
股权没有完全得到,剑门就没法堂而皇之地进入权力中心,不能进入权力中心又如何除掉百年望族南风家族?不能一击必中,就不能贸然而行。
另一边。
齐飞月坐陈襄南的车回了公司,一到公司,她就接到了卓韦的卓总电话,那端的人语气很急切也很讨好:“齐总,我为了你可把徐国昌得罪死了,如今公司又摊上这么一件事,你可要帮帮我啊。”
“卓总,在长城项目上我们事先有说好,条约上写的很清楚,那合约还是你亲手写的呢,你应该还记得吧,徐国昌我自然会帮你解决,但是你公司的事,我真的无能为力。”
“都知道你跟卜总的关系,只要你一句话的事。”卓总在那边一脸恭维。
可齐飞月的目地就要他公司处于危险状态,好让陈襄南暗中动手,只得无限惋惜地说:“现在丰城谁不知道,他是害我姐的凶手,你认为,我还能找他帮忙?”
“这……”
“卓总,尽人事,看天意。”
说完这句话齐飞月就将电话挂断,夏青筱站在她旁边,自然也听到了刚刚的对话内容,她有点担心:“你这样过河拆桥,不怕他把长城项目私吞了或是给徐国昌?”
“他不敢。”
齐飞月把手机往桌面上一放,撑着手臂坐在了老板椅里:“卓韦现在正处于风声鹤唳之中,他如果把长城项目私吞了,那他麻烦就更大,转手给徐国昌,他不会那么傻,背叛过徐国昌一次,徐国昌不会再相信他了,他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只有我。”
算计人心,谋断前路。
齐飞月侧望着总裁办公室里那高大的落地窗,暗自嘲笑自己,人心险恶,终归这个世间免不了世俗一场,纵使她不想算计,也不得不为。
晚上。
齐飞月约陈襄南出来吃饭,商谈卓韦之事还有长城项目后续的工作安排。
两人相谈甚欢。
之后的几天里,齐飞月经常和陈襄南一起吃饭,大有出双入对的感觉,而这段时间,卜锦城却仿若消失了,明明他在丰城,却好似没有这个人。
一周后。
青城法庭宣判了卓韦商业欺诈,进而公司查封。
十天后,卓韦破产。
半个月后,陈襄南顺利收购卓韦,而握在齐飞月手中的长城项目也有百分之四十的利益转其名下,卓韦被陈襄南改名为南齐企业。
而他不知道,从他第一脚踏入这个新企业开始,他的辉煌之路也就此展开。
九月初。
十号夜晚,齐氏庆功宴。
因为齐虹的离世,卜锦城的打压,各个心怀不轨的股东们对齐氏建筑的伤害,齐氏股份一直处于低糜时期,而这次宴会,是继这些负面影响之后,举办的第一场庆功宴,空前隆重。
地点设在夜艇一号。
夜艇一号横亘在长江两岸,上有霓虹坠空,下有江水波涛,曾排山倒海之势,一般人是没那能力在这里开庆功宴的,就算你有钱,但如果你没那脸面,十个亿都买不来一次机会。
齐飞月原本是没打算在这里开庆功宴的,毕竟,这个地方是她第一次与卜锦城相遇的地方,而且……记忆不是很美好。
但难得温如槿跟随冷无言从军队回来,一听说了她的事,死活要帮她处理,而处理的结果就是,所有的请柬上面写的地址都是夜艇一号。
“小槿。”
“别说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段时间我没在丰城,根本不知道你发生了这么多事,而且你姐姐逝世我还没有表达慰问,这场庆功宴就当是我迟来的慰问。当然,还有无言的,这也是他提议的。”
齐飞月无奈。
冷无言提的建议,她有点怀疑真实目地性。
不过看如今温如槿跟冷无言的相处,想必是他们之间的麻烦已经解决了,那她也没必要再徒增他们的烦恼,这一次,就借冷无言的光了。
当天。
收到请柬的富商贵人齐聚,而这个宴会真正的主人却没有来。
夜艇一号上觥筹交错,笙光摇曳。
远在世郊的阳山公暮上却矗立着一道窈窕的身影,齐飞月静静看着齐虹的墓碑,又看了一眼远处腾空一片的霞蔚,盘腿坐在了墓前。
她手中拿着一瓶香槟和两只细小的香槟杯,坐下来之后,她就将杯子放在地上,给每个杯子里都倒上一小肚酒,先是给齐虹敬了一杯,之后才拿起自己手边的那一杯,一口喝完。
“当着你的面喝酒,我知道你肯定又要说我了,不过,今天喝的是庆功酒,你就算有气也会忍着的吧?”
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一次,她没有给齐虹倒,把自己杯中的酒喝完之后,她又开口说话了。
“我把徐国昌的项目抢了,他此刻肯定很生气,不过还有更生气的呢,这件事我还没做,等我做成功后,再来告诉你。”
“还有,我把那张全家福烧了,你要每天都拿出来看看,不能忘了我。”
“姐,你的眼光是对的,暮南倾一直没来。”
“他一直没来……”
继继续续,有点听不清楚。
一大瓶香槟酒,被她喝去三分之一,而她向来不沾酒,可以说,她是属于那种沾酒必醉的体质,也是因为这香槟度数不高,她才能喝下那么多。
到最后,她还是醉了。
一手扶在齐虹的墓碑上,脸贴着那冰冷的碑壁,靠在那里睡了过去。
游艇四层。
夏青筱主持着整个会场,向前来贺喜的每个客人道谢并说着开场白,而在第五层,将这一切看尽眼底的卜锦城却是微蹙着眉。
他斜对面的沙发上坐着冷无言,冷无言也看到了下面的场景,心中也是疑惑:“这种场合,不应该是齐飞月亲自主持的吗?”
卜锦城抿了抿唇,将视线移开,看向江色泛滥的外面。
城市的灯光在夜晚总是格外的令人沉醉,那五光十色的霓虹总给人一种荣华富贵的感觉,卜锦城喝着酒,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里,目光沉毅,毫无波澜。
“无言!”
这个时候,温如槿匆匆推开门,冲着冷无言大喊:“除了四层和五层,这个游艇的其他层开了没有?”
“怎么了?”
冷无言见她这般慌乱,连忙站起来就要安抚她。
温如槿推开他,跺脚急道:“我刚去了四层,但是没有找到阿月,我问她那个秘书了,说阿月原本要来的,但不知为何,突然发个信息给她,让她主持宴会。”
“你别急,她既然不来肯定是有事。”
“关键是,我刚打她电话打不通啊!”温如槿哪能不急!
一回来就听说齐虹死了,又听说害死齐虹的是卜锦城,这这这……她才离开多久啊!
这不,刚转身,阿月又不见了!
“不行!我要去找她!”
温如槿说着就要出门。
冷无言立马拉住她:“我派人去找,你就别去了,找到了马上告诉你。”
“我……”
“听话!”
“可是……”
“该着急的人都不着急,你着急什么!那么大的人,不会出事的。”
冷无言说罢,用余光扫了一眼仍旧坐在那里无动于衷的男人,将温如槿推到沙发里,随即拿出手机,给什么人打了个电话。
电话收起,他长臂一伸,将温如槿搂进怀抱:“我已经安排人去找了,你就别担心了。”
“阿月会去哪里呢?”
“我怎么知道!”
“她昨天晚上很晚才睡,都在忙今天宴会的事,包括服装首饰,都是她亲手挑选的,不可能不来啊,莫不是她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或许吧。”
冷无言心不在焉地应着,循着她的脖颈一路往下吻。
温如槿气的拿手拍他:“我心里正着急呢,你能不能不要这个时候吻我!”
“祸害!”
“什么?”
“我说,齐飞月就是祸害,她不在,还不能让我吻你了?”冷无言很是气结,狠狠瞪了某个仍旧无动于衷的男人一眼。
可视线刚要收回,就被另一道阴鸷的目光逮住。
冷无言斜挑眉峰,一脸冷气:“看我做什么?再不出去,女人就跑了。”
“跑不掉。”
“希望是如此。”
冷无言也不再管他了,专心地吻着怀里的女人。
温如槿真是被他给气死了!
她没心情!
嘴巴拿走!
舌头闪一边!
冷无言被她推开,喘着粗气,一脸冷霜地瞪着她。
温如槿不输气势地回瞪着他。
最后。
男人一把将她拦腰抱起,踢开房间门,去了隔壁,而隔壁到底是在壁咚还是在壁咚还是在壁咚,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冷无言前脚离开,卜锦城后脚就跟着起身。
他没有去找齐飞月,而是站在上层,俯瞰着四层的情景,眼睛在宴会舞池里扫了好几圈,看到陈襄南在与一干商业人士交谈喝酒后,他才转身。
下楼。
出游艇。
开车去了阳山公墓。
夜风唱挽,吹拂在一方山头,卜锦城将宝座至尊停靠在一阶石蹲的旁边,徒步走上二层,转过几个弯后,他停住脚步。
眼前确实是齐虹的墓。
而墓碑旁边也确实蜷缩着一个女人。
周围静谧无声。
卜锦城站了一秒,又冲着墓碑走去,越走近,酒气越重,眼光一扫,看到倒落在一边的酒杯和酒瓶,他眼中的墨色就染了点寒意。
锃亮的皮鞋停在她的手指旁边,那摊开的手掌心里落着一抹草灰,细白的纹路里窝着一片落叶,卜锦城弯下腰,单腿支地,俯身一闻,就闻到齐飞月身上满身酒气,而她此刻脸也红扑扑的,长发散乱不堪,虽然裙子相当精致讲究,也确实戴了首饰和项链,但难掩一身狼狈。
“明明不会喝酒,还非要一个人来这里喝酒。”
卜锦城低头吻了一下她被夜风吹的有点发冷的嘴唇,四唇相贴,他的唇瓣停留,静静享受了一会儿好几天都不曾触碰的柔软,这才低沉地开口,嗓音性感而充满深情,柔软的一如她此刻的香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