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琉雪从医院里搬进齐家别墅,不动声色地住了三天,这三天,她极少出门,更甚少出房间,但是原本在医院的那两个看护,刘翠是卜锦城请来的,杨沫是齐虹请来的,是以,杨沫很自然地也留在了齐家别墅。
齐虹白天要上班,没时间照顾“齐飞月”,照顾“齐飞月”的就是杨沫了。
卧室里。
南风琉雪坐在床上,纤细柔软的腰肢偎在软软的靠枕上,一手拿着手机刷着丰城最新的大事动态,一边小声地问杨沫:“事情都办好了?”
“是的,小姐。”杨沫回答。
南风琉雪把手机放下,边把玩头发边说:“去查查陈襄南这个人。当时在车上,陈襄南句句话语都对齐飞月关怀备至,应该不止是普通朋友这么简单,如果这个人真对齐飞月有别的心思,我们可以利用一下。”
“我明白。”
杨沫听完了南风琉雪的话,立马就出门。
南风琉雪掀被起床,她没有出门,只是在齐飞月的卧室里明目张胆地寻找着对她有利的一切蛛丝马迹。床铺,床头柜,梳妆台,甚至是卧室相连接的那一个书房,只可惜,好几天了,她什么都没有找到。
也对,齐飞月住在齐家别墅的时间寥寥可数,她以前生活的地方是美国。
南风琉雪想到这里,倒也不再白浪费时间和心思了。
晚上。
齐虹处理好今天的公事,关闭电脑准备下班,她想今天早点回家,却在跨出办公室的时候被盛环叫住:“齐总,刚刚晚晴打电话给我,说今天晚上邀请我到她家去吃饭,你要一起吗?”
肖晚晴?
听到这个名字,齐虹的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她站那里没有动,手中还拿着车钥匙,腋下夹着包,就那般地立在了门口不远处。
半晌,她问:“你害怕?”
盛环莫名一怔,如实道:“是有点。”
“为什么会怕她?”
齐虹动了一下,走近盛环,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示意她跟上来。
盛环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起进入总裁专用电梯。
电梯里。
齐虹和盛环并排站在那里,脸向着电梯门,而她们身后以及左手右手位置都是玻璃镜,镜中倒映着两个女人不同样貌的容颜。
齐虹一脸淡定。
盛环微微苦笑:“也不是怕,共事这么多年,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和我都清楚,我只是不想不明不白的被算计。”
“所以。”
齐虹扭头,挑起那双精明的眼,声音略沉:“那天在笑红尘的白厢内,你受伤确实是有蹊跷?”
这……
盛环疑惑抬眉。
这件事,她从来没在齐虹面前提及过,哪怕是齐飞月,她也没有说过,而那天的目击人,除了肖晚晴,就是包厢里的那些众人。
那些人都不是多话之人,尤其那些人里,没有一个是齐虹的心腹。
“齐总怎么知道?”
“猜的。”
盛环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以为蒙混过了关,“其实也没什么,那天只是我不小心……”
“我并没有说什么。”
齐虹略微讥俏地扯了一下唇,印在玻璃镜上的目光却含了一丝冰,“你们的事,我不想多管,既然你不愿意一个人去晚晴的住处,那我陪你就是,总归在一起共事了那么多年,好歹要说一句珍重的。”
而到底是谁珍重……
呵。
谁关心?
肖晚晴住在偏僻的郊区,民房。
房前是低矮的水溪,水溪边是一条窄细的泥石路,而路口边错落有致地盖着几栋房舍,与繁华喧嚣的大都市相比,这里就像一处事外桃园。
齐虹是第二次来。
盛环是第一次来。
当然。
盛环所表现出来的惊讶与齐虹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谁都没有想到,在齐家撑起整个文娱部的肖总监竟然住在这么平民的一处宅院。
“很吃惊吗?”
齐虹踩着小步,顺着那条吭吭洼洼的泥石路走着,一边问着盛环。
盛环确实很吃惊,也不隐晦,直言道:“我想没道,晚晴竟然住在这种地方。”
“嗯。”
齐虹笑了笑,“还有更吃惊的呢,你猜她平时的娱乐是什么?可能你根本没法想像,一个搞文娱的,业余休闲不是逛舞吧和迪吧,也不是逛各种名人场所,而是呆在这么一处水草丰盛的地方——种菜。”
“啊?”
盛环被吓了一大跳,“种菜?”
“是的。”
齐虹抬头看着那轮夕阳渐沉的边际,微微感叹,“她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肖晚晴,这个从踏入齐家别墅的那一刻起,被她父亲亲切呼唤的名字,真的是她的名字吗?
齐虹到现在也不敢确定了。
太多事。
真的让她也开始对身边的人产生了怀疑和动摇。
第一个怀疑的是人是肖晚晴,第二个呢?
齐虹停下步伐,回头望着盛环。
她——
又是谁的人?
夕阳没入山下,微风含着花香穿过潺潺的溪水间,齐虹和盛环双双站在了肖晚晴住宅的门口前,盛环打量了一眼门口的建筑,上前去敲门。
刚敲了两三声,就有脚步从里面传出。
不一会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开门的就是肖晚晴,她往盛环脸上看了一眼,笑了笑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话没说完,当看到她身后的齐虹后,笑容僵硬了那么几秒,又立马恢复:“齐总也来了。”
齐虹没吭声,目光落在她膝盖以下的小腿部位。
盛环也看到了。
肖晚晴解释说:“刚洗澡,顺便套了一件。”
齐虹默然不吭。
盛环则是满心疑虑,但她没问,只就着敞开的大门走了进去。
齐虹跟着进到院内。
肖晚晴扯了一下毛衣下摆,盯着下摆处那没有遮挡住的半截黑色武士服看了几秒,微垂下眸子,伸手将门轻轻地关上。
屋内。
盛环好奇地打量着肖晚晴的住所。
如果齐飞月在的话,她肯定会发现,肖晚晴整个住所里的装潢和布局与卜锦城公寓的装潢布局极为相似,但盛环没有去过卜锦城的公寓,齐虹也没有去过,所以两个人除了对她的住所有所赞赏外,并没有其它的想法。
“想喝点水还是喝饮料?”
肖晚晴关好门,将门厅拉住,赤脚走到毯子上,准备去茶水房准备茶水。
齐虹盯着她的脚腕,淡淡说:“我喝白开水。”
“我喝杯橙汁,谢谢。”盛环说。
“好,你们稍微坐一会儿。”
肖晚晴说罢就钻进了茶水房,但她并没有立刻给她们准备饮料,而是从茶水房的后门走了出去,上了二楼,二楼有两间密闭的阁楼,她进入其中一间,拿起桌子上面的坐机电话,向外拨了一个号码。
不久之后,通话被接听。
那端传来一道低沉的男人的声音:“事情办好了?”
“没有。”
“出了意外?”
“算是。”
男人没回应,半晌才问:“什么意思。”
“齐虹来了。”肖晚晴说。
话筒那边传来轻微的磨牙的声音,很久之后,才听到男人不冷不热地说:“不要伤害她,她喜欢吃糖醋排骨和冬笋汤,你做给她,晚点我会找个借口过去,到时候你看机行事。”
“明白。”
肖晚晴挂了电话后又重新下楼,回到茶水房,给齐虹倒了一杯轻淡的柠檬水,给盛环榨了一杯鲜澄汁,端出来的时候,看到两人正窝在客厅正中的沙发上面,一个人手中拿着遥控器换着台,一个人翻看着她搁放在茶几上的武术图册。
她盯着齐虹手上的武术图册看了一下,眸眼微微一动,快速却又异常稳重地端着两杯饮料走了过来。
“齐总,你的白开水。”
“盛环,你的饮料。”
两个水杯,放在两人面前。
齐虹手中拿着武术图册,慢条斯理地抬头看着肖晚晴,嘴角一扯,露出极浅极淡的笑来:“我没想到,你会对武术这么感兴趣。”
她说着,眼光似有若无地又落在了肖晚晴那没有遮挡住的黑色武士服上。
肖晚晴不惊不慌地回答:“也不是很喜欢,这段时间比较无聊,所以就报了个跆拳道班,想着锻炼锻炼身体,也解解压,缓缓心情。”
齐虹嘴巴一抿,眼中寒气陡升。
这是在怪她把她丢给了卜锦城,所以心里不痛快,所以才去报跆拳道班?
解压?
缓缓心情?
可是,跆拳道班什么时候要穿这么正规的武术道袍了?
齐虹知道肖晚晴在睁着眼睛撒谎,可她也只能抿住唇 ,淡笑而过,因为肖晚晴是不是在撒谎,又为什么撒谎,跟她没有一点儿关系了。
她们如今既不是同事,也非朋友。
“这是好事。”
突然就有些意兴阑珊,齐虹将那些武术图册随手丢在茶几上,端起面前的杯子饮了一口,淡淡的柠檬香在唇齿间散开,连那眉宇间碎星般淡淡的褶痕也舒缓开来。
盛环目不转眼地盯着电视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肖晚晴把茶水端过去之后就去厨房。
饭吃到一半,齐虹放在包里的手机就很是刺耳地响了起来,这个音乐铃声是那天晚上暮南倾强制设置的,不知道哪里弄来的,总之声音很怪,也很难听,后来齐虹想改过来,但死活就是改不了,黑着脸试了很多次,也拿到手机店里去让修机师傅看了看,连机修师傅也改不过来,本来想出厂设置一下的,但手机里面的资料太多了,出厂设置的话,会非常麻烦,最后想想,还是作罢。
这个奇怪的音乐铃声一响,齐虹就知道是暮南倾打来的。
她本不想理会,但手机铃声持续不断地响,不单影响了她,也影响了别人。
蓦地。
她放下筷子,说了一声:“我去接个电话。”
就挪开椅子,从包里掏出手机,快速地拉开玄关外的门厅,走到院内,将电话接起来,语气不善地问:“暮南倾,你都不能给我点私人空间?”
“你人都已经是我的了,何来私人?”男人冷冷的声音夹杂着嘈杂的汽鸣声。
齐虹深吸一口气,不想在这种问题上跟他废话,也寒着嗓音问:“找我什么事?”
“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