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说完又咽下去两块糕点,一块像是红豆馅儿,一块吃不出是什么食材,甜滋滋的,很对吴大人胃口。

吃饱喝足的吴大人缓过神,忽而又想起来一件大事!

“不对啊!大人三年期未满,何人顶替……”

照着惯例,当官的每年一小考,三年一大考,三年任期将满时就要往朝廷递上去折子,升官还是贬官,要么就是留任,都要看朝廷的意思。

就想他这会儿能进京城述职,是上面的公文到了,他才从庐州动身。

林如海到庐州,明年才满三年呢!听圣上的意思,马上就要把旨意送过去?

半道儿上的,哪里又弄出一个新知府走马上任,难不成两淮巡盐御史也和先前那个倒霉县令一样,在任上一命呜呼,等着人收拾烂摊子接班。

这么一来,林如海升官接到不是好差。

吴大人这点治理地方的自信还是有,先前他交给林如海的庐州,虽然有张氏族人这等地方豪强,总体还算太平。

和银子牵扯最易出事,可况还是盐。盐和铁,沾上一点都是肥差,也是历来砍头最多的职位。他好像替林如海高兴的太早了……

朝廷的旨意飞也似的传到庐州城,庐州府衙的通判和各处文书,皆来恭贺林如海,一面又念着吴大人好命,都这把年纪还能升官,管着山东道的粮运,也算有个实权的差使。

当然最好命的是林如海,本朝的两淮盐税涵盖江南东西两路,税收历来丰厚,若不是圣上心腹,怎么能放心安到这个位置?

这位林大人哟,还真是来庐州镀金的,怪不得大人一份折子入京,吴知州就连升两级。若是林如海还能呆上一段时日,他们必定也能沾光。

可惜啊!真可惜!

林如海接到旨意,不见惊喜,毕竟前世辛劳到死的老本行,轻车熟路。圣上现在又要招揽手下的势力,盐税缺人,前世他就是这样顶上的缺。

不过先前他只管扬州一代受两淮盐课管辖,这回管两淮之地,比原先地盘大一点。

不对,是大很多。

正是这样才好呢!

手下的人好办事,免得自己亲力亲为还要应对上司。

林如海是高兴的,贾敏自然也高兴,只是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林如海如此年轻就被架上高位,叫人担忧。

没过几日,朝廷又八百里加急来了文书,朝廷派给庐州的新知府也不简单,就是先前在户部算了几年账的朱谦。

能把庐州事务交割到朱谦手上,林如海是放心的,朝廷的催促林如海进京述职,命他即刻启程。

林如海等不到与朱谦会面,朱谦那铁面无私的性子,他不担忧自己的前程,反而担心起庐州城的同僚。

朝廷催得急促,林如海只能自己先行上路,贾敏和孩子们略晚几日。

一干同僚都来送别,下属几个县的县令也连夜赶到了。

众人一起送到北城门外,谁能想到,前儿才送过吴大人,现在又要送林大人?

林如海殷切嘱咐他们:“这位大人乃我同窗,是个办事极为谨慎的人物,朱大人算学卓著,先前时常来帮衙门算账的先生,便是他举荐给本官的。”

“朱大人两袖清风,性情刚直,吾深敬之。还望诸位与他守望相助,为庐州百姓共谋民生。”

担心朱谦来此地一时难以下手,林如海还专门与他留书一封。

众人看着林如海,眼眶泛红。

“林大人……”

“下官们与林大人缘浅,不想同僚之谊,三年未足。”

林如海现下可吃不下这等长亭送别的肉麻,郑重其事:“朱大人账算得分明,只要你们好好做事,必定少不得好处,素日里诸位偶有懈怠,本官见无伤大雅,按而不举,在朱大人跟前,万不可如此。”

林如海已经说得很含蓄了,而且林如海年节时候,会自掏腰包,给府衙的各个小吏都补贴几分,以使得他们办事更加卖力。

朱谦可没这么多钱。

众人顿首:“是。”

林如海也不晓得他们听进去多少,若是后面管不住自己,落在朱谦手里,便是咎由自取。

城门之外,几个扛着胆子的挑夫蹲在墙根下歇脚,远远看着这群大人,难得新鲜事。

一个古铜面庞的人眯着眼,“这不是那年我们在衙门跟前看见的男子?”

领头管事的啐了一口:“什么男子,那是知府大人!”

说完又感叹一声:“只可惜,这样一个好官,要走了。”

那个黑面男子又道:“是犯了什么错处,一群人哭哭啼啼的?”

管事的抬起手,想要打人,皱着眉头:“不是错处,升官了,当然要走。好官升官,去管别处。”

那人还是似懂非懂,老远见大人上马车,马上就走远了。

林如海赶路二十来日,回到京中向圣上述职,领过巡盐御史的差使,却被京中暂留,要等现在任上的巡盐御史交差,朝廷才放他出去。

林如海被朝廷的做法弄得一头雾水,原本以为要去收拾摊子,现下却是无比顺畅的官职交割。

可惜他来得不巧,半道上没遇见朱谦,吴大人也离开京城赴任,贾敏带着两个儿子走不快,晚了半个月才进京。

林如海寻摸当下已经是九月中旬,着等到十月里盐税交割完毕,他就该动身,妻子在京中也待不到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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