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会试在即刻,忽而京中爆出一个惊天大雷。

林如海刚到翰林院,当班的同僚都不在位置上,围在大厅里。

“会试泄题!!”

“此事是如何捅出来的!”

“有几位大人收到的信件,里面写着今年拟定的考题,所以才知道泄题了。那个信,有些是半夜塞在大人家门缝,有些是混在下人采买的菜蔬里。”

“要是查出来,可是要掉脑袋的事!”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翰林院里乱哄哄一片,大家都是从会试考出来的进士,对泄题一事十分敏感。

侍讲大人从外面黑着一张脸进来,冲众人怒道:“回你们位置上,不许交头接耳!”

大家纷纷回到位置上不再说话,侍讲大人随手拿了一本书,又走出去,临走前林如海发现侍讲大人深深看了一眼苏哲。

黄大人是礼部尚书,会试泄题一事,肯定绕不过去礼部,不知是凶是吉。

苏哲脸上倒是不见波澜,等侍讲大人走后才转过身来,问他:“如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林如海不可能直说自己前世听过风声,只能敷衍道:“没有,只是那日问起忽而有感而发,好似有什么预感,哪里晓得我长了一张乌鸦嘴,竟然真的出事。”

苏哲还想说什么,朱谦从他位置上走过来,和二人分析:“你们不觉,此事十分蹊跷,先前的泄题的事,那些买了题的人,恨不得藏着掖着,就算找代笔也是悄悄的怕人发现,怎么会往大人家中投信?”

这才是诡异的地方,苏哲想了想,也说出自己的推测:“想来是有人检举泄题一事,怕被发现,只好弄这一出,只是这样的做派,耀武扬威,更像嘲弄。”

林如海一时间也猜不出做出这件事的人是什么意图,神情凝重:“不知别处有没有书信,传扬出去,京中预备会试的举子那么多,朝廷要在读书人面前丢脸,将来榜单贴出来,肯定有人质疑公正与否。”

其余二人点头。

“正是如此。”

忽而苏哲冷笑道:“这样的手法,弄得与陈胜起义一般,大楚兴,陈胜王,好在不是考后泄题,不然更不好收场。”

几人议论一回,并没有得出多有价值的结论,外面又有户部的人来安排公务,只好暂时散开,苏哲仍旧去给皇孙讲课,林如海在位置上整理目录。

天色将晚时候林如海从宫内出来,走到宫门处见苏哲等着自己,看那模样应该等了一段时间。

春寒料峭,林如海见他冷得脸色发白,问他:“你怎么还不走?”

苏哲没答应,二人间有些许的沉默,苏哲才开口:“如海兄,这样乖张的行事做派,会不会是那一位?”

先前要把林如海绑走的义忠王前几日从皇陵回来了,马上京城就有这件事,叫人不得不多想。

林如海看着护城河上春柳抚堤,安慰苏哲:“没什么证据咱们不必乱猜,天色不早,快些归家吧!现在朝廷里出事,你家小儿的满月宴怕是不能大办了。”

苏哲沉默的点点头,科举大事,出了一丝半点纰漏礼部都兜不住,何况这样一件大事。

虽然现在朝廷对外声称是有人的恶作剧,外面散播的并不是真考题,但苏哲心知肚明,这次散布的就是真考题,黄尚书十分重视这个女婿,私下与他谈过今年会试的安排,言语间透出来几题。

就算林如海是他的挚友,苏哲也不敢言明,黄尚书肯定不会泄题,苏哲也没和旁人透露,他只能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两人一前一后自宫门离去,沉沉夜色压在头上,叫人透不过气。

林如海才回到家中,衣裳一换,进了内室,贾敏便悄悄问他:“我听说科举泄题,此事可真?”

林如海眉头拧紧:“怎么你也知道了?谁传的消息?”

不知是谁和贾敏说的,她为何要操心这种事。

见林如海口气不太好,贾敏心里也有些烦躁:“又不关我们的事,我在宅子里,你还真把我关着,叫我两耳不闻窗外事。”

贾敏委屈道:“外面说书的传的沸沸扬扬,嬷嬷说给我听见的。”

她天天闷在家中,都快闷坏了。

林如海缓和表情,安抚妻子:“若水有人像你打听,只说不知道,况且还没开考,谁知那是真考题,还是有人杜撰的。”

贾敏闷闷道:“知道了,而今我也没什么去处,也不会叫人乱说。”

林如海见贾敏脸色不太好,蜡黄蜡黄的,眼圈还有些红,扶着她的肩膀:“可是在家中呆着闷?要不要去找嫂嫂说话。”

贾敏绞着怕帕子嗔道:“你倒是体贴,我也不太想出去,一会儿懒,一会儿烦,心里不舒坦。”

林如海微微一笑,他想起来今天同僚说有些大人家收到的信件是夹在采买的蔬菜里,不知道自己家有没有收到,是不是下人们没发现。

林如海问妻子:“咱们家的菜蔬一般是如何采买的?”

贾敏笑道:“听说检举的人把信件藏到菜蔬里,还真有这么回事?”

林如海心里一沉,看来外面已经传得有模有样,那些大人们收到信件,很快就控制住事态,不敢叫人乱说,立时和朝廷报告。

民间能传得沸沸扬扬,明显有人造势。

这时候贾敏身边的乳母喘着气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封着红蜡的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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