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望彻底愣在了原地,这些东西他从来都不知道。唯有自己名字少了一个字的渊源能够让他猜测到父皇的心思,那就是让他继承摄政王的位子辅佐皇兄。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父皇当年还起了让他继承皇位的心思。
抬起头看看封珩礼还带着笑意的面孔,很想问一句皇兄介不介意...
但他不敢。他怕这句话一旦问出口,就成了覆水难收的横沟,彻彻底底的横跨在他们二人之间。
因此只是浅浅的唤了一声皇兄,抿抿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封珩礼俯视着小孩瘦削的身体,心生怜惜,蹲下身揉了揉小孩的头发,没有说话。
介意吗?当然介意。可是那只是当年的封珩礼会介意,现在的封珩礼并不介意父皇这摆在明处的偏心。父皇也是人,偏心是自然的,不说苏贵妃年纪轻轻就为东帝牺牲,单说这孩子从小就在为东帝而付出,他值得这世间美好。
“登基大典还没开始,小九想不想做帝王?”
轻飘飘的几个字如同平地惊雷一般炸响,封望一翻身从床榻之上滚落,顾不得被磕疼的肩膀,只将双膝跪在冰凉的地上,深深叩首:“小九不敢。”
封珩礼不过是一句询问,没想到小孩竟有这么大的反应,当下安慰着将封望扶起,对上封望的视线,还能够看到他眼里明晃晃的惊慌与害怕。
叹了口气,“是皇兄失言了。”
将孩子搂进怀中,安抚似的拍着他的后背,依然能够感受到他的颤抖:“刚刚吃的粥都吐出来了,我让他们再拿一碗过来。”,闻言,封望挣扎着起身朝封珩礼摆摆手,连声说着不用。
却看到封珩礼迅速沉下来的面色而乖顺的闭上了嘴。自己暗恨怎么说出这么不经过打闹的话,这样不就提醒皇兄自己好几天没有吃饭这件事了吗?
果然,封珩礼挑眉,顺手将孩子扣进自己怀里轻轻挥手落至身后一二便停了手:“胆子真是大了不少啊。”封望也没想到封珩礼会来这么一出,刹那间脸红到了耳根子。
不过封珩礼也没多做停留,出去端了一碗新粥进来,看着小孩带着哀求的神色,思量后道:“也不为难你,最少半碗。”,看着小孩纠结的神色补了一句,“半碗是最低限制,自己看着办,嗯?”
小孩咽了口口水,不情不愿的接过碗,紧接着封珩礼一个爆粟敲在他的头上,疼得他呲牙咧嘴:“话就放这儿了,再敢有下次,就把你扔给季璟,只要能扳回来,死活不论。”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威胁,不过是借着季璟的名声威胁他一下罢了。封望无奈的用眼尾扫了笑的跟狐狸一般的皇兄,嘟囔两句就开始吃粥。皇兄拿师兄威胁自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看着他开始动手,封珩礼重新找了个位置靠好,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明天的注意事项,那样子就像恨不得一股脑全都告诉他。
也许是有了刚刚的那一碗粥让肠胃适应了一下,封望这次的这碗粥吃的顺利很多。正巧赶上封珩新进来送药,眼见封珩礼就要将他没吃饭的怒火牵扯到老狐狸身上,封望赶忙扑向封珩礼抱住了他。
在封珩新戏谑的目光中红着脸低声对皇兄说:“药超苦......”,假装不知道小孩的心思,封珩礼挑挑眉,问道:“那你是想一次喝完还是分成好几次慢慢品尝?”口中这么打趣,但还是将药碗凑到了小孩嘴边,耐心温和。
苦哈哈的皱了皱鼻子,封望只好接过了药碗。在讲药汁送入口中的时候,听见了封珩礼附在他耳边的轻声低语:“你还有我。”
鼻子一酸,险些又要哭出来,急忙借着药苦打着哈哈过去了。封珩礼,我从小就没有安全感,怕黑怕密闭,而你的所有承诺和安抚,都是我深夜梦醒后无法安睡时的慰藉。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参加登基大典。
封望洗漱好独自站在窗口,猎猎风声如同千军万马,遥望着不远处的宫灯,目光渐渐迷离。父皇,对不起,小九这些天没有尽到自己应尽的责任,希望您在天有灵,保佑皇兄安康。
收拾好心情后强忍着上房顶看看星星的欲望钻进了被窝,他现在的身体太差了,虚弱异常,不能够让自己再陷阱病痛里了,那样才是真正的给皇兄添麻烦。
次日。
登基大典结束之后,封望握着腰间的绶带,仍有些愣神。从今天起,他就是东帝的摄政王了,而皇兄...抬头遥望着空空如也的龙椅,才重新收回目光。
皇兄,也成了誉帝。
这下他二人,算是真正的将东帝百姓的生死兴亡握在手中了。只觉得绶带仿佛有千斤之重。
“摄政王,皇上宣您进去。”
不知不觉走到了勤政殿,正巧遇上了出门的太监李公公,他是皇兄的贴身侍卫之一,平时以公公的样子出现在人们面前。
应了声后便走进勤政殿,封望恭敬的站在门口的青玉砖上等着他的传召。也不知道皇兄这么急着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事情,随意思量着,竟是听到一旁有小孩子的打闹声。
闻声望去,是封珩礼那已故太子妃的两个孩子,封子涟和封子婴。这两个孩子年岁相差无几,也不过是几岁的孩童。微微眯眼细看的功夫,就见二人扭打在了一起,正准备上前分开二人,却听闻一声呵斥从门口传来。
“在干什么!”
里面的大臣早已在封望晃神的时候走了出来,此刻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封珩礼一人面色阴沉的站在门口,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个孩子。
听到呵斥,二人松开了手,但是衣服也乱了,狼狈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动作。封珩礼没有发话,面色依旧不愉,封望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形,略一思量,冲二人招手:“过来一点。”
封子婴没有动,他年纪更小一点,不知道此刻能不能听封望的指示,另一侧的封子涟明显要知道的多一点,拉了拉自己弟弟慢吞吞的走上前来。
封望有些好笑的看着二人以龟速往前走,就好像速度越慢离危险就越远似的。移动了下脚步靠向封珩礼,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皇兄不要那么凶,封珩礼低头看了他一眼,抽出了自己的袖子,却还是缓和的面部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