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知薇闻言嘴角微勾,眼神看着远方,缓缓的说道:“换做我也憋屈,一家子姐妹,起先在家中做姐姐的风光,如今进了宫却是当妹妹的瞩目,心里若是一丁点的不在意才奇了怪了。”
白灵听到自家主子这样说,便有些不解的说道:“小主,如今宫中甘夫人跟惠妃娘娘两家独大,要想得到皇上的恩宠,便应该择其一投靠才是。怎么小主竟是跟雪选侍走在一起,雪选侍瞧着荣宠,奈何位份太低。”
“位份低微?”罗知薇冷笑一声,对着白灵说道:“咱们的皇上可不是一个十分重女色的人,此次进宫这么多人,得到临幸的也不过是世家出身的几个。可即便如此,最受宠的依旧是甘夫人,你就没看出点什么?”
“小主的意思是?”白领懵懂间有些懂又有些不懂。
“听说前朝这阵子闹得厉害,得了宠幸的都是能为皇上办事的,像我们这样的小家族,在这些世家的压制下,想要出头是极难的。这事儿搁在后宫也一样,有那么多的世家之女在头顶上压着,想要得宠难上加难。”
“奴婢还是不明白。”白灵摇摇头,不明白这有什么关系啊。
罗知薇失笑一声,“你自然是不明白的,你若是明白我倒是省心了。你不看杜贵人,如今也不是被放了出来,君王眼中只有朝廷社稷,哪有儿女情长。甘夫人盛宠?”
罗知薇嗤笑一声没再说话,只是神色间带着浓浓的寂寥。
白灵扶着主子的手,又道:“难道小主跟着雪选侍就一定能出人头地?奴婢到瞧着雪选侍未必就是能容得下人的。”
“这后宫里哪有一个真的能容下人的,不过都是装的大度而已。”罗知薇叹息一声,忽而对白灵说道:“你看看今儿个皇上握着雪选侍的手,柔声的喊着阿晚,甘夫人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不过,夜晚是真的厉害,短短时日就能抓住皇上的心……走吧,这几日还要好好的呆着,哪里都不能去呢。”。
“就是,雪选侍头一回落水,绿玉三族之内全都流放。这回又落了一会水,指不定又是那个倒霉了,小主自然是要当心些才好。”
主仆二人越走越远,这诺大的后宫里一片寂寥,唯有风吹过落叶的声音偶尔想起。
惠妃跟丁昭仪大力彻查夜晚一事,因为赵容华是害的夜晚落水之人,自然是已经严加看管在清韵阁,寻常一步也不能踏出。惠妃要查的重点在于,夜晚究竟是吃了什么才导致的食物相克起了红斑,从韩普林那里知道了食物的答案,便立刻令人去查找饭菜中有无此物,最后却是在那盘鱼中得到了答案。
御膳房做了鱼,到端上菜桌,这里面不知道经手了多少人,转了多少次的手,要想要查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真是不容易的事情、惠妃跟丁昭仪连续几日不敢松懈,极力查找。偶有所得便去宜和宫请问甘夫人,只是甘夫人只管推辞,直说玉娇身子不好,她无力管理此时,竟是全权托付给了惠妃跟丁昭仪。
丁昭仪面色疲惫的靠在软枕上,看着对面同样神色不好的惠妃说道:“惠妃姐姐,这样无异于/大海捞针,什么时候才能查得出来?”
“查不出来也得查,夜晚还未苏醒脱离危险,这几日皇上的情绪极为的暴躁,我们自然是更要十分谨慎行事。”惠妃让冰琴给她按按头,这几日实在是辛苦至极,脑仁儿都要挤出来了,还没有丝毫的头绪。
“是,我许久未见皇上为了一个女子这样的大动肝火了。”丁昭仪的眼神有些蒙蒙的,透过虚渺的空气似是在回想什么。
“当初只有孝元皇后才能让皇上如此紧张,你说这宫里是不是要出第二个似皇后娘娘盛宠的人了?”惠妃淡淡的说道。
丁昭仪皱眉,“雪选侍如何能跟皇后娘娘比肩,皇上只怕也是一时情迷,不过便是我看着雪选侍也有几分喜欢,倒真是令人疼惜的可人儿,难怪皇上动心。”
“难得有你喜欢的人儿,可见夜晚是真的入了你的眼。”
惠妃轻笑一声,侧头看着丁昭仪又道:“难怪你几次三番都能跟她遇上。”
丁昭仪一笑,“那倒不是有意遇上的,倒真是偶然,都说雪选侍的性子过于锋芒毕露,我倒觉得是一片真性情。这后宫里的岁月都已经磨得人失去了棱角,便是新进宫的几家世家之女也都是圆滑有余,真实不足,相比之下夜晚虽然性子尖锐,但是却给人十分真实的感觉,皇上眼睛里看惯了虚伪,这样的一片真实自然是能入眼了。”
“这宫里能活下来的都是从不是棱角过多的人。”惠妃叹道。
“是啊,即便是这样又如何?那样鲜活的女子,虽然不是容貌倾城,虽然没有满腹芳华,却真真的让人身心愉悦。能让皇上赶到身心愉悦,在这宫里就是最大的胜利了。”
“昭仪妹妹什么都懂的,为何多年来一直避宠?”
“心都死了的人,还有什么邀宠的心思。我只想着给我的孩儿报仇,除此之外别无它念。”丁昭仪厉声说道,眉眼间一片难得狠厉之色。
惠妃一惊,“难道妹妹已经知道是谁了?”
“还不能确定,不过也差不多了。”丁昭仪的声音缓慢而又沉重,提及那个无缘出世的孩子,总是无限悲戚。
“若是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只管开口。”惠妃又道。
“目前不需要,以后……若是需要的话定时会希望姐姐助我一臂之力的。”丁昭仪笑容真诚。
“咱们之间无须客气,当初孝元皇后还活着的时候,对你我的照顾颇多,只可惜……”惠妃的眉眼一暗,幽叹一声。
提及这件事情,丁昭仪的神色微微有些犹豫,看着惠妃欲言又止。
“妹妹有什么话只管问就是了,何必这样犹豫不定?”惠妃浅笑。
丁昭仪闻言垂首拨动着晚上的翡翠珠子,良久才开口,“有件事情我心里有个疑问,你摆这场戏,这么一出黄粱梦是唱给谁听的?是不是姐姐你听说了什么,那日一看到这出戏一开始也没觉得有什么,但是后来越是细想变越有些不对……难道惠妃姐姐怀疑先皇后之死……”
惠妃面色肃穆,缓缓的说道:“孝元皇后心底宽厚善待后宫众人,但是她自己本身却是个胸有乾坤,满腹文韬的女子。这样的性子怎么就会一被诬陷就自缢自尽的?一开始没什么怀疑,但是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孝元皇后跟皇上鹣鲽情深,夫妻十载,同甘共苦多年,便是真的有什么也应该把话说清楚问清楚的,万万没有一根绳子就自缢的道理。以孝元皇后的性子妹妹不觉得有些古怪吗?”主也屈怪。
“倒是没觉得古怪,毕竟当时甘夫人因为孝元皇后而小产,皇上多年没有子嗣,对孩子的期盼甚深。而且有了皇子,这些大臣们也就不会再有异言犯上。正因为期盼太深,孩子突然没了,皇上一怒之下对皇后娘娘发火也是情理之中。皇后娘娘若是因此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我倒是没有多想,只是 可惜娘娘的性子太刚烈,竟也不辩驳就这样走了。如今听你这样一说……还觉得有些不太对头。”丁昭仪的神色也变的郑重起来,“先皇后对嫔妾有恩,若是皇后娘娘的死真的有可疑之处,一定要一查到底。”
“妹妹跟我一个心思,先皇后对本宫也是有恩惠,本宫这几年既然觉得事情不对,一定会弄个明白。若是真的有人谋害皇后,觊觎宝座,本宫绝不姑息。”惠妃怒道,又看着丁昭仪说道:“当初诊出甘夫人有孕的是杨成,后来甘夫人小产也是杨成照顾的。这太医院里并没有旁人为甘夫人扶脉,谁又知道这孩子究竟是怎么没有的。”
“不会吧,敢夫人跟先皇后情同姐妹,先皇后对她恩惠颇深,她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更何况那毕竟是她自己的孩子,断然没有拿着自己的孩子……”丁昭仪说不下去了,怎么会呢,绝对不会的,她是怀过孩子的,知道作为母亲对孩子的那种期盼。
“不管怎么样,眼前有一个大好的机会兴许能弄清楚这件事情。”惠妃抿嘴一笑,眉眼间全是志在必得。
“惠妃姐姐是想借着雪选侍这件事情大作文章?”丁昭仪一楞,“可是没有真凭实据,甘夫人又怎么会善罢甘休?”
“甘夫人现在动不得,但是……杨成却能动得!”惠妃看着丁昭仪缓缓的笑了。
丁昭仪明白过来,如果当初甘夫人的胎真的有异样,那么杨成一定知道内情,如果能从杨成的口中知道些什么……想到这里便是浑身一震,“好,姐姐要做什么,妹妹定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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