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剑,乃是金元朝开国皇帝打天下时随身佩剑,自金元朝建立之后,这把青龙剑便成为金元朝最高训诫,上打昏君,下斩奸逆小人,从来只有军功显赫之人才有资格拥有,而如今,皇帝竟然把这把剑赐给了她,如此引人注目,向晚心里突然间就生出一个想法来:皇帝该不会是要她有命接,没命享吧?
抬目看向凤澈,瞧见他眸底分明也有一抹忧色,向晚顿知自己猜测不假。
皇帝其实早知道今日这一切是他们这些人的一场算计,而眼下这把剑,就是对他们算计他的回礼。
所谓天子之威,神圣不可侵犯,这,就是他们侵犯揣度算计他的下场!
让她成为众矢之的,成为幕后凶手的眼中钉肉中刺,随时有性命之忧。
闯过去,她可从此荣华富贵,闯不过,那就只有拿命来换了!
向晚尚未做出决定之时,一旁的凤澈缓步走上前来,淡道,“父皇,向仵作只是衙门仵作,查案这样的事情不由由儿臣代劳?儿臣愿意立下军令状,若是查不出,自当以性命相抵。”
“澈儿……”一旁的萧妃喃喃喊了一句,分明是满面忧色。
“查个案子而已,皇帝哪里来的这么多规矩?”一旁的太后显然极度不悦。
向晚看向凤澈没说话,皇帝目光扫过来,嗤笑一声,“你明知你的性命朕不会取,又何必用军令状一说?这样吧,倘若这件案子你查不清,那你就重新披上战甲,替朕荡平西宇,镇守雪城,永不回京,如何?”
这话出来,向晚才一下子警觉,顷刻之间,所有的前因后果似乎一下子全涌了出来。
其实,皇帝拿她性命相要,为的并非她的性命,而是逼出凤澈才对!
他知晓自己与凤澈的关系,也赌她对凤澈的重要性!昔日,向晚曾听过张承英向凤澈提及重返战场的事,却被凤澈一口回绝,而皇帝如此绕了一个大圈,其实针对的人根本就不是她,而是凤澈!
她的性命,对皇帝而言,微不足道,皇帝最终的目标从来都是凤澈!
他忌惮他多时,一来金元朝不得不仰仗他守卫边土,二来,却又不想凤澈威胁到他的皇位!所以这样一个主意既逼走了凤澈,也平定了战乱,完全就是一箭双雕!
向晚脸色变了变,未等凤澈回答,已经先一步拦上前去,取过张淮手里的青龙剑,大声道,“微臣领旨!”
皇帝看了过去,隐隐皱了皱眉。
凤澈目光亦朝向晚看了过来,没有说话,眸中似平静无波又似有无数瑶光掠过,在向晚坚定让他千万不要拒绝的目光之中,缓步朝向晚走了过去,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手。
这样的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住。
有些人的目光甚至撇向凤羽,因为向晚曾是他的休妾,有的甚至看向一旁脸色阴沉的定北侯,一时间各种神色都有。
凤澈不做理会,扫过向晚满脸惊疑之色,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看向皇帝,淡道,“儿臣应允父皇,只是,若儿臣能破了此案,儿臣与向仵作不需别的赏赐,只求父皇做主,将向氏赐给儿臣为正妃。”
话音落,萧妃猛然看向皇帝,太后立在一旁不动,文武大臣这会儿皆看向定北侯。
早在上一次,定北侯便知道向晚的事儿,他是插不了手的,此刻听着这样的话,眸色一时阴晴不定,看了看向晚,又看了看他,没说话。
皇帝唇边浮出几分笑意,却是冷笑,随即容色一收,盯着凤澈,“朕应了你,倘若你查出,向晚即刻赐婚与你,若是查不出,那就替朕镇守边关,没有圣谕,永世不得还朝!”
凤澈勾起唇角,缓缓淡笑,“好。”
皇帝随即拂袖离去,文武大臣见皇帝去往的是皇陵方向,顿时也不敢过多停留,纷纷跟了上去。
太后深看了凤澈一眼,没有说话,也在婢女的搀扶下离去,萧妃走上前来,看了看向晚又看了看凤澈,随即对着后者道,“你父皇的用意,从一开始就是冲你而来,你又何必接他的话?”
凤澈淡淡看着萧妃道,“母妃要查此案之时,就该想到这样的结果。皇上忌惮我在京城已有多时,这样的心思也不是一朝一夕而起,母妃既然要查,自然是给了他机会。”顿了顿,他才看了向晚一眼道,“不过无妨,这案子虽然牵连甚广,但既然父皇自己都开口说了铁面无私,那便不必有惧怕。”
萧妃看他似乎已经下定决心的模样,遂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凤澈的手道,“那你万事小心。”
凤澈淡淡颔首,萧妃这才在音姑姑的搀扶下离去。
一时间,墓穴旁边便只剩了凤澈向晚,以及向晚原本带来这边的一行人。
“凤澈……”向晚看向他,这次总算是开了口,“我心里有些不安感,总觉得皇上好像是挖好了圈套让你跳,你就这样答应下来,只怕……”
“不必怕。”凤澈低下头来看她,淡然笑道,“如果查不出来,那本王就带你去雪城王府,你不是讨厌这些皇权中事?正好,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去雪城,从此再不回来了。”
向晚抬眸看着他,心中终究是生出别样的情绪来,此刻也不想顾及旁边的众人,直接就钻进他怀里去,低道,“谢谢你。”
凤澈笑了笑,伸出手来揽着她,目光自一旁的叶妃黑骨上掠过,缓缓垂下眼帘,对着向晚低道,“这里交给朝阳,你随本王去皇陵祭拜,等祭拜完,我们再回去查案。”
向晚“嗯”了一声,抬起头来,冲着凤澈笑,“你放心吧,这件案子虽然复杂,但既然是发生过的事情,就一定会有蛛丝马迹!反正皇上没有限定我们时间,我们总能找到一些破绽!”
凤澈看着她眸中的自信之色,勾唇应道,“好。”
这就是他的向晚,即使濒临绝境,也从不会屈服,这份自信自强,是他从一开始便为之动容的东西。
抬目看向一旁的朝阳,朝阳急忙躬身道,“这里交给属下就好。”
凤澈淡淡点了点头,这才与向晚一起,缓步朝皇陵方向走去。
等祭拜完先祖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两人直接便回了王府。
向晚将自己对案子的分析仔细说给凤澈听。
“这件案子时间太久,并不好查,第一件事自然是从当年的那些知情人开始查起。”
凤澈点了点头,“当年与案情有关的人,几乎要么不在人世要么不知所踪,要找出这些人来,还得废一番时间。”
向晚点头,“只可惜清婉死了,不然,我们还能问一问别的相关人证物证。”
凤澈淡笑看了她一眼道,“不必忧心,既然事情从宫中发生,第一件事,自然是从宫中查起。”
向晚应了一声,的确,上次萧妃还说能找出一个宫人,只是最终不知死活行踪罢了。
这件案子本来就时间长,丁点蛛丝马迹很可能都是重要线索,所以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
她抬头看向眉目清雅的凤澈,想起白日时他说的事情,忽然就凑上前来,眨巴着眼睛看他,“你真打算娶我啊?”
对于这个跳跃性的问题,凤澈眉目淡淡挑起,看着她,意思是等待她的下文。
向晚当即就头一偏,一副思索状,“成亲可是人生大事儿,而且我这还结过一次婚呢!这好不容易离了,我都没从前段失败的婚姻里走出来,还没想这么快就又成亲呢!”
虽然她嘴里一堆新鲜词汇,不过凤澈还是听懂了,似笑非笑看着她,“所以……你不想嫁?”
“你都没表示,我怎么嫁?”
凤澈似乎是思索了一下,随即道,“怎么表示?”
“当然是单膝跪地,手捧戒指求婚了!”
“戒指?”
“就是这个!”向晚伸出自己的手来展示给他看,“指环!”
凤澈眉目这才透着了然,淡笑道,“你们那边是这么求婚的?”
“是啊!”向晚点头道,“我那里结婚可自由了,根本就不需要皇上赐婚,只要男女双方愿意,带上身份证明去相关部门盖个章就成了!哪儿来的什么父母之媒妁之言!”
凤澈淡垂下眸光笑了笑,看着向晚道,“你也说是你们那里了,既然到了这里,那你就要入乡随俗。”
“喂!”向晚瞪着他,这么清雅卓绝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死板,不会变通呢?
凤澈勾唇笑了起来,眸中饶有趣味,“既然你不愿意,也就是说,只要本王不求婚,你就不嫁了?”
向晚一滞,看着他脸上带了几分打趣的坏笑,一时间鼓着腮帮子说不出话来,随后憋了半天,猛然伸手往面前的桌子上一拍,“嫁!必须嫁!反正捡个王妃当当没什么不好的。有钱有权不说,最重要的还是有个绝色男人伺候,何乐不为呢?”
这么大胆的话,也只有她说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