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立约,谢老和封小弟都是见证。雍西关承诺在三天后,将第一批猪送到墨宗坞堡;而宁非当场就将烧制水泥的原料单放到了封恺的面前。
“就只有这些?”
男人挑了挑眉。
在拿到小矩子送的水泥后,他很快就安排城里有经验的老匠人尝试仿制。几组人马研究了三天三夜,最终拿出来的成品虽然看上去跟墨宗水泥差不太多,但性质上却相去甚远,只比普通的砂浆稍微好一些。
倒不是匠人不用心,封恺就曾见过老泥匠把水泥放进嘴,试图靠味道分辨里面的组成。但无论他们怎样尝试,最终的成果都是失败的,始终无法做出凝固后强度翻倍的效果。
“真的就是这些!”
少年睁大了眼,有些焦急的解释道:
“制作水泥的原料并不贵重,否则以我墨宗的情况,根本修不起坞堡!”
“我们是在工艺上下了功夫,某些材料需要经过特殊加工才能有现在的效果。暮野兄若是不信,可等拿到工艺流程图后自行试制!我以大德圣人的名誉担保,一定和我们之前送给贵府的一模一样!
听他这样说,封恺倒是没什么表情,但眼中闪过一抹流光。
他和父亲封大都护,也曾讨论过水泥的制作。猜测墨宗许是用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珍贵材料,是以水泥最初的价格预估比现在要高出很多。
当宁非开出成本的10%作酬金的条件,封恺是做好了被砍一刀的准备的。毕竟如果原料过于昂贵,那他们不但要负担高昂的成本,还要拿出不小的数额送去墨宗,不可谓不是负担。
可即便这样,封家也是要咬牙扛的。
短期看可能要失血,可如果眼光放长远些,拥有了源源不断的水泥,那前线的坞堡和哨卡会提升很大战力,可以减轻防守的负担,遏制战损,这个钱花的很值。
若是这些原材料……
那成本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宁矩子的诚意简直日月可表!
想到这里,之前那些猜忌和怀疑,暂时被压进了心底深处。眼前的少年焦急万分,目光澄澈而又满是委屈,看得他蓦地心中一软,隐隐生出了几分愧疚。
总觉得,自己是算计了一个纯真无邪的小动物,还把人家用来过冬的存粮都给骗走了。
罢了。
男人敛下眉眼间的凌厉。
大不了以后,多照看点他。
反正迟早要把南路草原拿回来的。到了那个时候,莫说是个九凌湖,就是九凌湖以北的荒野也可以一并交给墨宗,足够小矩子放羊养猪了。
宁非不知道他暮野兄在心中帮他划草场,他就看到男人一直低头,一句话也不说,也看不出是个什么心思。
宁锯子心中暗道不好,觉得这到嘴的鸭子怕是要飞走。
这可不行!他都盘算好了!和封家合作能获得养殖的种猪不说,在明年开春后也不必担心坞堡安全,可以专心发展他的主线任务。
万一暮野兄给力,他还能捞到一个九凌湖,水利就可以搞起来了!
想到这里,宁非咬了咬牙,决定赌一把他暮野兄的人品。
“我现在就把工艺图给你吧!暮野兄可以当场找人实验,若是不成,就当场杀了我。”
说着,他就从怀里摸出一卷桦树皮放在案几上,白皙的脸胀得通红,眼角微微泛起了淡粉。
少年矩子如此直白地表现想要合作的殷切,就像个小傻白甜,把自己最后的底牌推给对方,还生怕对方不相信自己。
如果封恺为人不地道,直接骗了配方再踢他出门,宁非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但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狡猾是狡猾,但却不是个贪婪短视之人,一个水泥配方和一个能造出水泥,且拥有技术能力的墨宗,封恺应该知道哪一个更重要。
就算赌输了,那也没什么。
宁非现在无比冷静。
只不过用一小部分代价,证明自己看走眼而已,还筛选掉一个不合格的伙伴。
于墨宗虽然有些损失,但也远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他还有焦炭,还有高炉炼铁,还有炒钢法,还有更加高端的灌钢法!从他这里算计过去的,他终有一天会想办法翻倍赚回来!
于是,外表激动焦急的少年,内心正无比冷酷地审视着俊美无俦的合作伙伴。
一旦对方表现得不合他心意,他就要一票否决,不会再给任何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