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丽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上不约而同全是各种隐晦神色。
姜洛正斟酌该怎么解释容盛光虽然在她这儿留宿两夜,但其实除了那几个吻,她和容盛光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发生,她还真不知道容盛光身上哪里不对。斟酌完了,她正待说话,望见佳丽们的神情,她心里也跟着咯噔一下。
这是怎么了啊?
她们真的觉得那天听到的隐疾不是谣言吗?
深感果然古代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尤其隐疾这事儿还没法正主亲自出面进行辟谣,只能由她这个罪魁祸首出面,姜洛便咳了下,道:“陛下身体自然是很康健的……”
她想了想,给出个精准的用词:“说是龙精虎猛都不为过。”
这个词听得佳丽们齐齐一震。
再搭配姜洛刚才那个表情,先前还对陛下身怀隐疾深信不疑的佳丽们顿时觉得娘娘必然是亲自体会过了,否则不会如此羞于启齿。
穆贵妃道:“陛下无事便好。就怕陛下忙于朝政,连自己的身体都顾不得了。”
其余佳丽也纷纷应是,一致表达出担忧之情。
然而佳丽们嘴上说着陛下没事就好,实则等扶玉入内,提醒姜洛又到了半月一次的前去陛下寝宫伺候,姜洛才说看这次谁的手气好,就见佳丽们一个二个地摇头,表示拒绝参与此次抽奖。
姜洛对着她们陷入沉思。
隐疾一事这么深入人心的吗,她都已经辟谣了,佳丽们却连过去见人都不愿意了?
还是说,她们像她之前怕容盛光那样,不敢在这个当口去畅心殿刷存在感?
便听穆贵妃道:“不如娘娘去吧?这两日陛下常来望月居,可见实在关心娘娘,娘娘若能去畅心殿,陛下定然开怀。”
其余人闻言,也纷纷说是。
还说娘娘以前从未去过,这去了,肯定能给陛下惊喜。
姜洛说:“你们当真不想去?”
佳丽们哪敢说不想,齐齐顾左右而言他,一个劲儿地表明陛下必然是非常期待娘娘亲自过去的。
她们说得诚恳,好想真有那么回事儿似的,以致于姜洛暗忖,确定她去畅心殿,不会得到和她们一样,顶多被容盛光召见,说上两句话,就打发她走的结局?
可别说,如果真是这样,她还挺乐意。
毕竟哪个工作狂不讨厌工作期间被无关人士打扰?
一次讨厌,两次讨厌,等到第三次,别说再按着她亲了,他肯定连望月居都不想进了!
只要他不来望月居,她顺势再低调点,减少她在他跟前提起的频率,时间久了,他还能记得起她吗?
想到这里的姜洛精神大震,等佳丽们告辞离开,她连回笼觉也不睡了,立刻命厨房做两道卖相好看的小点心,她要给陛下送去。
扶玉哪知道她在想什么,只看她兴致勃勃,以为娘娘和陛下的感情终于有所增进,便去到厨房,依照昨日早膳时娘娘平常不怎么用的,明显是被陛下用的菜式,从一干点心中选了就算陛下不喜欢,也绝不会厌恶的,盯着做好了,装进食盒提走。
见扶玉回来,姜洛弯腰给团团套绳子,准备带团团一起去。
扶玉无言一瞬,劝道:“娘娘,这是去陛下寝宫,还是别带团团了吧。”
姜洛说:“反正去去就回,遛狗也顺便了。”
扶玉还要再劝,姜洛已经牵着团团往外走。扶玉只得提着食盒,叫弄月等人跟上。
因为点心是现做的,耽搁不少工夫,姜洛到畅心殿的时候,容景已经下朝,高公公说陛下正在更衣。
姜洛听了,暗道来得正是时候,她连在容盛光面前刷脸都不用,这岂非比被他召见还要更妙?便让扶玉把食盒交给高公公,转身就要离开。
岂料她才转过身,后面传来一句:“皇后来了?”
扶玉等宫人们立即跪地叩首。
姜洛也只好转回去。
她正要行礼,容景已经走过来,牵住她空着的手。
他手掌比她的要大上一些,温度也比她的高,姜洛握着绳子的另只手微微紧了紧。
“来就来了,怎么还走?”容景带着她和团团往殿里去,“用过早膳了吗?”
姜洛说没有。
容景便命高公公传膳。
尚食局制作膳食,向来是提早做好,放在火上温着,以便主子们随时传膳。是以姜洛被容景牵着在畅心殿里坐下不久,精美的膳食就一道道地呈进来,比望月居的还要更丰盛。
待得最后一道御膳也上了桌,无需容景吩咐,宫人们自发全退出去,并不留下布菜。
容景挽起袖子,给姜洛盛了碗冰糖燕窝羹。
放到她跟前时还说没能提前吩咐,放的冰糖少,让她多担待些。
姜洛舀了舀煮得黏稠的燕窝。
尝一口,确实不怎么甜。
不过他居然知道她喜欢吃甜食?
姜洛边吃燕窝,边悄悄观察身边的人,试图看出什么来。
然而她只瞄了那么两眼,就和他对视了个正着。
“这么看我做什么?”他伸手碰了下垂在她耳畔的玛瑙流苏,珠子碰撞声轻微极了,“我脸上有东西?”
姜洛说:“没有。看你好看。”
似乎觉出她有心敷衍,容景略勾了勾唇,没再问。
等早膳撤下去,姜洛慢吞吞咬着她从望月居带来的点心,正盘算着吃完这块就走,就听容景道:“今日有什么安排?”
姜洛指着在他怀里让挠痒痒的团团说:“遛狗。”
容景说:“还有呢?”
姜洛说:“午睡算吗?”
容景说:“算。”
姜洛说:“那就午睡起来吃点东西,再看会儿书,写写字,叫人念段话本。有空的话就把以前学的功夫温习一下,然后又能遛狗了。”
容景倒记得阿洛说过她身手,便没问她怎么会功夫,只评价道:“很悠闲。”
姜洛说:“还好吧。”
她可是能持续一整个月都不碰手机和电脑,电视和游戏也不玩的真正的咸鱼。
以前在现代的时候,除去每周一次的私教上门外,像遛狗这种对她来说已经算是超额运动了。
咬完最后一小口点心,姜洛拿帕子擦干净手,看容景已经坐在案后打开一份奏章,她正要说回去,却见容景头也不抬地道:“帮我磨墨。”
他都这么发话了,姜洛只能凑过去,挽着袖子给他磨墨。
她磨墨不是很熟练,幸而姿态做得不错,看上去还挺像模像样,颇有种红袖添香的味道。
但到底是个懒人,因此磨了没一会儿,姜洛就感到手有点累。才放慢了点速度,容景好像一直在关注着她似的,说:“累了?”
姜洛也不矫情,直接嗯了声。
“累了就坐那歇着,”容景写好批语,把这份奏章合上放到一旁,转而拿起新的,“那边架子上有书,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听出他这是不打算让她走了,姜洛活动了下手腕,依言过去找书看。
然后她就得到了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架子一角花色绚丽,如浓妆艳抹,这插在花瓶里的赫然正是海棠四品之一的木瓜海棠。
回忆起还在宫里的时候,容盛光说她要是喜欢海棠的话,他就再给她寻来,姜洛便抱起这个小花瓶,跑回到案边,盯着容景瞧。
容景照旧是头也不抬,说:“看到了?”
“看到了,”姜洛抱着花瓶,小心地摸了摸花瓣,生怕力气稍微大一点,就会把这娇嫩的花瓣揉碎了,“你从哪儿弄来的?”
木瓜海棠的花期也是春季。
现在可都农历六月,夏天都过一半了。
容景道:“从哪儿弄来的不重要。可还喜欢?”
姜洛说:“喜欢。”
她低头闻了闻花朵。
和西府海棠不同,这木瓜海棠的花是没有香味的,果实有。
侍立在旁的扶玉和弄月这才知道,原来之前那两束垂丝海棠和贴梗海棠,竟是陛下送给娘娘的。
两人悄悄对视一眼,某种心思不言而喻。
都记起容盛光说要给她寻海棠花了,姜洛自然也记起答应好的给他编花环的事。便问容景锦囊在哪,她要用海棠花给他编。
扶玉和弄月就又知道了,原来之前编花环也是送给陛下的。
只是送就送吧,怎么那个时候娘娘还遮遮掩掩,不让她们知道?
这莫非就是以前夫人常说的夫妻情趣吗?
容景道:“海棠花茎短,你怎么编?”
姜洛说:“试试嘛。”
容景这就摘下腰间锦囊给她,又让人出去摘些细长柔软的草茎来。
姜洛抱着花瓶去到一旁的空位坐下,对着花茎研究了会儿,问扶玉有没有带绣花针,得知没有,她就问小喜公公要。还叮嘱要针眼最大的,能穿过好几股线的那种。
小喜公公一听就明白,娘娘这是打算用绣花针把草茎从花茎中穿过。当即小跑出去,找宫女要针。
等草茎和绣花针全部就位,姜洛没让任何人帮忙,她很耐心地把草茎一根根地揉搓成一整条,用了点力气拉扯,还算结实,这便穿过绣花针的针眼,把海棠花一朵朵地串起来。
木瓜海棠的花茎不仅短,还很嫩,姜洛废了好几朵,才掌握了点技巧,动作不由更细致。
这次的编花环注定是个细活儿。
于是串完最后一朵花,姜洛给草绳打了结,把花环在锦囊上缠好,她松开手,正要伸个懒腰,就见容景不知道什么时候批完奏章,正在她身边坐着。
“编好了?”容景问。
姜洛点头。
他拿起锦囊看了看,看出什么,把锦囊放回桌上,要看姜洛的手。
姜洛说:“手?我没扎着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