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脸青年说完,抬手一箭便朝我射来,用的武器赫然是一张弓。
“好快的箭!”我心头一跳,触不及防只来得及横刀一挡。
“叮”的一声,箭支正中我的刀身,顿时感觉一股大力推来,忍不住蹬蹬瞪往船后退去。
这还不算完,麻脸青年一箭射出后张弓搭箭再射一箭,角度极其刁钻,直接冲我面门而来。
我没法再挡,就地一滚躲在了茶桌子后面,在顺势一脚将茶桌踹向麻脸青年,手执重刀冲了过去。
冲到一半,茶桌子猛的炸裂。一杆长枪穿过茶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我的心口要害。
是鹰钩鼻中年人出手了,拦在了弓手前面!
我心底一沉,实力都不弱,明显是打定了用计不成便强攻的想法,实力想加完全超过了我,而且一枪一弓远近搭配,更是将我克制住了。
我不敢停下,因为一停下就会给麻脸青年拉弓的机会,到时候会陷入极端的被动。
唯有拼尽全力贴身,才有赢的可能!
我猛的后仰,双膝直接跪地朝前面滑了过去,长枪险之又险的紧贴我的下巴刺了过去,我皮肤甚至感觉到了枪头冰冷的金属感。
距离合适,我猛的一刀朝鹰钩鼻中年人下身斩了过去。
这可是几乎拿命换来的贴身机会!
中年人根本没料到我一上来竟然会这么个拼法。脸色剧变,长枪太长,要收回来已然不及,只得猛的朝后面一跳。
“噗!”
重刀一斩而过,将中年人的双腿划伤,鲜血飙了出来;可惜他实力不下于我,反应很快,未能毕尽全功废了他。
但经此一遭,他落在了绝对下风,退的时候过于急促,船舱又不是很平,脚下重心不稳,踉踉跄跄的狂退不止。
我一跃而起,立刻拖刀急速逼近准备补刀!
这时。“嗖”的一声,一直重箭再次朝我面门而来,是麻脸青年的再替中年人解围。
我暗恨,只得放过绝佳的补刀机会朝旁边一跳,避了开去。
重箭射空,直接将船蓬射出一个大洞。
紧接着,麻脸青年再次释放连珠射箭的威力。一箭接一箭的朝我射过来。
我左挡右避,弄的颇为狼狈,一步步的后退又退到了船尾,回到了开战之初的位置。
但麻脸青年连珠攒射,似乎臂力消耗有些大,见效果不大,便张弓停了下来。
双方短暂对峙!
“你倒是有点狠劲!”中年人两腿血淋淋的,脸色非常难看;那一刀差点伤了他的骨头废了他。
“过奖!”我眯了眯眼,心里打量着怎么再次冲过去。
长枪一寸长一寸强,弓箭更是,他们唯一的缺点就是贴身战斗,如果不能贴上去,此战我必输无疑。
“你是陆老狗的人?”麻脸青年目光如蛇,盯着我,脸上写满了恨意。
“哼哼,你猜。”我没打算给他们过多喘息的瞬间,麻脸青年臂力正在恢复,迟一分自己就吃一份亏。我一刀将烧的正旺的热水茶壶拍向二人,脚下一跳,上了乌篷船的蓬顶。
紧接着我重重的一跺脚,将整个蓬顶跺得摇摇晃晃,趁着晃动的机会再次一跃,落到了对面一处,静立下来。
刚刚落下,我之前落脚的位置便被一只重箭给轰出了一个洞;同时船篷下面咕隆一响,脚步声戛然而止,显然是换了位置,速度太快了我没分辨出来。
紧接着所有的声音便戛然而止。连同呼吸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
我也不敢动了,自己虽然占据了居高临下的地利,但脚下却只有薄薄的一层蓬木,如果自己的位置被发现,恐怕下一瞬间便是一杆长枪和一记重箭同时袭来,很难避开。
对方也不敢动了,因为他们不知道我在哪。如果一下捅空被我知道了位置,我完全可以隔着蓬木一刀斩下去,保管叫他们一刀两半边。
而且他们也不敢上来,因为我占据了绝对的地利,卡住了位,只要他们敢上来,保管一刀削了他们的腿。
一时间双方三人都僵持住了,谁也不敢乱动,更不敢发出任何响声,将呼吸压制到可有可无的地步。
薄薄的一层船篷几乎不具备任何防护力,却将激烈的战斗拖入了耐心的比拼上。
我尽可能让自己的气息悠长起来,将呼吸的声音隐藏进吹过的风里。
一分钟过去,船上没有任何响动。
两分钟过去,依然没有。
……
五分钟。还是没有。
……
十分钟。
……
二十分钟。
……
半个小时之后,依然寂静一片,落针可闻。
我心里渐渐焦急起来,这阴阳船本来就慢,如果时间在过,恐怕今晚就只能返程回半步多了。
丑时一过,来往半步多和阳间的水路就会封闭。
但我不敢妄动,这是要命的时候,比拼的就是耐心,谁没耐心下谁就先输了先机。
我急,他们也许更急!
此时的我们,就像现代战争里面的狙击手,无声的比拼着。
四十分钟过去!
五十分钟!
一个小时过去!
就在我实在快忍不住的时候,“嘭”的一声。一只重箭轰开船篷,从我旁边两尺的位置射上天空间。
“终于忍不住了么!”我心头一亮,瞬间锁定麻脸青年的位置,一刀朝他斩了下去。
我直接破了船篷而入,重刀不偏不倚,砍向麻脸青年的后背。
他早就做好了射完就闪的准备,往前一跳,避开了我的重刀,可惜的人避开了,弓却没避开,弓弦被切断,武器废了。
见此我二话不说立刻打算补刀,却被中年人一杆长枪朝我后背扫过来,想替麻脸青年解围。
我被逼的只有放弃。矮身躲开长枪,就地一滚朝中年人脚下滚去。弓箭已废,麻脸青年留着也没什么威胁了,现在只需要解决掉中年人,一切便顺理成章。
中年人本就受了伤,速度和力量都受到了影响,被我就地一滚欺近了几步,顿时只剩下招架之力。
我刀刀势大力沉,不过三招便将中年人死死的压在了下风,麻脸青年摸出一把短刀企图上前解围,却无济于事,他根本插不进手来。
缠斗了一阵,中年人很快就扛不住了,被我一刀连带枪砍成两截,横着摔进了水里,鲜血顿时染红了水面。
解决掉一个,我又转身看向麻脸青年。
他脸色铁青,短刀直接朝我甩过来,怒道:“小贼,我们之间没完,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接着他趁我躲避短刀的一瞬间,猛冲几步,竟然一头扎进了水里。
我微微一愣,急忙冲过去,可哪里还有他的踪迹?
“靠!”
我气的一跺脚,终究还是跑了一个!
斩草不除根,遗祸无穷!
但我也别无它法,穷寇莫追,这湖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敢贸然跳下去。
之后我立刻走到船尾,探了一下船夫老汉的鼻息,掏出绳子将他捆起来绑在船舷上,又去拍黄达。黄达幽幽的,挣不开眼睛。
我索性拿起茶碗舀起一碗冷水泼在他脸上。他一激灵醒来了,惊慌道:“老……老板,您……您没事吧?”
我摇头,道:“他们是一伙的,在茶水里面下了迷药,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不知道还够不够时间赶回重庆。”
黄达摇了摇脑袋消化了一下,急忙道:“我们一起划速度会快一些,只是我不知道方向。”
我看向船夫老汉,只能靠他了。
黄达会意,起身用茶壶舀了一大壶冷水,猛的浇在老汉身上,顺带连茶壶砸在他身上,又踢了他一脚,怒道:“老东西给我起来,再装死把你剁碎了喂阴水兽!”
老汉也睁开了眼睛,看见我们俩顿时脸色大变,急道:“别别别!两位好汉饶命,小老儿也是受人胁迫,迫不得已,迫不得已呀!”
我气不打一处来,这老东西演戏的本事还挺像,居然将我都骗过了,要不是之前麻脸青年沉不住气用目光扫我,让我发觉了不对劲,一准着他的道。
“说,那两个人是什么人?”我皱眉问。
老汉急忙道:“年轻的那个是卢虎的侄子,中年的那个则是卢家管家的义子,他们俩今天刚刚返回半步多,事发时没在卢家。”
“你知道他们两个吗?”我问黄达。
黄达摇摇头,道:“卢家分工严密,我只对卢家在半步多活动的人比较熟知,加上跟着独眼龙的时间也并不长,这两人听说过,但不认识。”
我点点头,然后看向老汉,道:“你现在唯一的用处就是带我们返回重庆,如果误了点,那个人就是你的下场。”说着,我指向湖面上飘着的两半尸体。
“是是是。”
老汉浑身一激灵,急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两位好汉。小老儿也是被他们胁迫的,否则他就要祸害我全家,真是迫不得已呀,只求两位到了重庆能放我一条生路,家中儿子天生残疾,现在是老的老,幼的幼。我这条命没了不要紧,就怕断了一家的生计,求求你们高抬贵手。”
“老东西!”黄达二话不说踢了他一脚,怒道:“给你脸了,还讲条件是吧?”说完又朝老汉踢去。
我急忙拦住他,对老汉道:“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在丑时之前回到重庆,就放你一马。”
“谢谢好汉饶命,谢谢好汉饶命!”老汉滚起来,立刻给我磕头。
“起来开船吧!”我本能的闪开半步,七老八十的人给自己下跪,不闪会折寿。
接着,黄达将老汉的绳子解开,但还是绑着他一条腿,绳子另外一端捆在他自己身上。
老汉立刻开船,我俩也没闲着,拿起两根备用的船桨,也跟着划起来。
小船走的飞快,但老汉的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看。
我心里一紧,这明显是时间不太够,却在死撑着;于是问黄达:“如果过了时间还没回到阳间,会怎么样?”
黄达脸色一白,咽了口唾沫,道:“那就麻烦了,这水里面别看现在安安静静,一旦过了丑时到处都是阴水兽,咱们这艘船根本不够它们啃的。”
我后脊背发麻,阴水兽这东西曾经在万鬼窟见过,格外凶残而且疯狂。这片水域大的跟海一样,如果真有成群结队的阴水兽,那这艘船和纸糊的没什么区别。
黄达以为我不甚清楚,又解释道:“传说这片空间还没开发的时候,这里到处都是阴水兽,后来有大能之人和水里的阴兽之王签订了契约,每天的十二个时辰之中,阴水兽蛰伏两个时辰,这才为阴阳商提供可以穿越这片水域的时机。也正是那个契约,才有了现在的半步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