渫芷兮话音刚落,齐爷爷审视般地打量着她,不遗漏渫芷兮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借以来辨别她话中的真伪。
渫芷兮面不改色继续说道:“只是我很早就离开了家乡,很少跟恩师联系,现在突然间看到恩师的墨宝,太过惊讶了,不知道恩师家出了什么事?爷爷,您应该是知道的吧!”
齐爷爷却突然笑了,笑得一脸了然,好像洞察出她话中的漏洞和捕捉到她脸上强装的镇定。他再次摸了摸胡子,坐到最近的那把桃木红漆椅子上,才说道:“芷兮丫头啊!你是我见过心思最为剔透的人,有着七巧玲珑心,放眼华夏不知道能有几个人比得上你,小芸那丫头就是连你的一根头发也及不上。只是这有好也有坏,你会为此活得很辛苦”。
这次第二次听到齐爷爷这么评价她,只是这次说得更加明确了。
看来齐爷爷早就把她看得透彻,而她还在他面前班门弄斧,真是不自量力!
齐爷爷用一双看尽春夏秋冬、看淡世态炎凉、略显浑浊的眼睛看着渫芷兮,说:“我还知道唐郁德有一个外甥女,那个女孩就是你,渫芷兮。我说得没错吧,芷兮”?
渫芷兮不敢置信地对上齐爷爷波澜不惊的脸,看来齐爷爷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只是一直在等着她自己自告奋勇地说出来,但是她没有。与其说她不相信任何人,倒不如说她不相信她自己,她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可以得到从不敢奢求的幸福。
齐爷爷叹气似地说:“芷兮啊!我知道你很自强、自立、自信,但是不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往自己身上揽,学着相信别人,学着接受别人的帮助。你这次回来应该不单单是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这么简单,你肯定是想知道你外公的事,我说的对不对?”
接下来不等渫芷兮开口,齐爷爷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像是回忆一段最美的时光。
“齐家、杜家和唐家自古以来就广出文人雅士,杜家以画艺精湛闻华夏,齐家和唐家以妙手丹青贯古今。而我们这代刚好年纪相仿,家族来往密切,所以都以兄弟相称,以唐郁德年长一岁拜为大哥,杜裕安大我几个月称为二哥,我自然成了他们的三弟。渐渐地我们的名气也大了起来,杜裕安以画风古典细腻出名被誉称为画圣,而我因笔锋刚柔并济和郁德大哥因妙笔生花并称为书法二圣。想不到转眼间就过去50多年了。”
齐爷爷边回忆边感叹,带着浓浓的怀念和追忆。
齐爷爷接着继续说道:“本来我们都相安无事,直到二十六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才彻底打破三大书香门第并列的格局。”
说到这里,齐爷爷不禁按了按略显疲惫的眉心,仿若不想提起这不堪往事的一段岁月。
他长叹了一口气,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悲哀和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悲凉说道:“二十六年前有人向当时的政府反映唐家与大和国勾结并串通卖国,那人还拿出相关的证据,政府在调查中发现唐家的二小姐唐凊兰与大和国首相的孙子夜乃晨琭生交往甚,怀疑确有此事,并且在唐宅发现了郁德大哥写给大和国首相的亲笔信。就算郁德大哥问心无愧,但是那封信确实是他所写,这让他无可辩驳。我们都怀疑有人暗中陷害郁德大哥,但是又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好在当时的领导人与郁德大哥关系匪浅,颇为了解郁德大哥的品性,相信他不会做出有害国家的事。可是相信归相信,还是得给大家一个说法。最后唐家不得已举家搬迁,迁出京城。这在当时无异于贬谪,不但需要隐姓埋名,而且从此再也不能踏进京城一步。我现在还依稀记得郁德大哥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嘴角始终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就这样唐家在一夜之间消失匿迹,淡出华夏人的视线,就连我派了不少人私下查访都不知道郁德大哥搬去了哪里,看来郁德是铁了心地不再跟我们来往了。”
看到齐爷爷脸上那浓浓的惆怅,渫芷兮心里也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