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一挑八点记录是我自己打破的。
——纪嘉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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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嘉禾左手捂住溢着红的那处地方,凝眸,随意的扫了他们一眼。
心底不免嗤笑。
这几个人战斗力不行,若是真的对上与这行相关的人物,她可能只能堪堪干掉其中最弱的一个。
综上所述,他们可能只是被聘来看东西的。
而其中官最大的,可能就是秦皓了。
这个小村子平常就没什么人来,就更别提犄角旮旯里秦家后面的小破屋了,纪嘉禾抬头打量,一只脚踏上门框,手边是靠墙晕过去的大汉。
指间溢出鲜红。
默默环视一周之后,纪嘉禾再次垂眼看了看那几个晕过去的小兄弟,脚尖不耐的踢了踢秦皓耷在地面的手。
指尖略微沾了些土色。
“别装睡啊你,行不行嗷铁汁,行的话起来我们打一架啊。”
“你们躺这儿整的就跟凶杀现场似的,能不能起来自己走啊。”
她受了伤,又是个小姑娘,让她把这几个汉子扛过去,那铁定是不可能的。
于是她倚着门框,舌尖抵了抵腮帮子,姿态散漫的打了两个电话过去。
第一通电话比较短小,她只扔了一句“人抓到了”,便果断挂了电话。
第二通电话秦皓倒听不太出来是谁,只觉得纪嘉禾开口时声音都温柔了不少。
挂掉电话之后,没一会儿,就有几个年轻小伙子打着手电筒,根据纪嘉禾简单的方向指示,往小木屋这边走。
秦皓忽的睁开眼,伸手,抓住小姑娘露在外面的脚踝。趁着人还没赶过来,他压低声音,带了些哀求的意味。
他说,“别让我家里人知道,这件事不能让我家里人知道……尤其是秦见,那孩子聪明,我回来都是特意避开了他们,我已经很久没见他们了,我们不能这样见面。”
看见那条通往木屋的小路上微微摇晃的白光点,小姑娘本来稍稍放松了些,但还没来得及长呼出一口气,脚踝便被人抓住。她吓了一大跳,差点条件反射把秦皓整个人踹翻。
“为什么不能让秦见看到你?”
“秦见是个好孩子,我是他爸爸,这个形象应该是光辉,伟大且朝阳的。我不能让他因为我,就觉得比自己低人一等,这是我的错,我不能让秦见替我赎罪。”秦皓声音带着微微的涩,“……纪总,我就求您帮我这一回。”
不知道为什么,秦皓这幅模样老让她无意识想到江市南。这两个人说像也像,说不像……好像也确实不怎么像。
比如,秦见的父亲说,“我的错,不能让秦见替我赎罪。”
而江砚的父亲用沉默的行动让江砚觉得,他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应该的,他身上背负了两条人命,就应该为此赎罪。
纪嘉禾眨了眨眼,那句“其实秦见大概都知道”就这么梗在了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来。
“……”
她胡乱的点点头。
半分钟后,小光点便来到了小木屋前,几束惨白惨白的光倾洒过来,挂在小姑娘的眼睫上飘飘荡荡。
习惯了黑暗的环境,突然瞧见雪白的亮光,难免会惹得眼皮一阵刺疼,纪嘉禾下意识抬手遮眼,一边透过指缝,去看立着的一排人。
占据c位的男生首先将手电筒的灯光关掉。
纪嘉禾刚想看看是谁这么贴心,对方便抬步朝她走过来。
小姑娘叹了口气,喔,这个最贴心的果然是她家砚砚。
“砚砚!”
她以为江砚是过来抱她的。
于是在他到自己面前站定的一瞬间,小姑娘瞬间张开双臂,开开心心的就要扑过去讨抱抱。
但出乎意料的,面对小丫头的撒娇,江砚像是完全没有任何起伏波动的情绪,他抬了抬手,面无表情的抵在她眉间。
而后轻捏她的手腕,一边拿着消毒湿纸巾,把她沾了血污的掌心擦拭干净。
“……”徘红唇角紧抿。
他擦着她的掌心,视线却下意识的往不断溢出鲜红的那处地方瞥。
眉间紧皱。
纪嘉禾迷茫的眨眨眼,“砚砚?你怎么好像不大开心的亚子。”
“开心,我怎么不开心了,”江砚掀眸,平淡的看她一眼,语气凉薄道,“你长大了,能以一单挑十一了,我快开心死了。”
“……”
“尤其是看到你光荣负伤,我就更开心了。”
纪嘉禾的脑回路一向神奇,江砚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也模模糊糊沾了些她的奇奇怪怪。小姑娘自觉心虚,伸手,尴尬的摸了摸自己鼻梁。
江砚牵着姑娘的指尖,强制性的把她的爪子拉下来。
“别乱动。”
指尖上还有些痕迹没有擦拭干净,江砚面色难看的抿着唇,眸底都微微泛了红。
“砚砚,你要不要先带我回去处理一下伤口?”
小丫头试探性的扯了扯他的袖子。
哦豁,完蛋,江砚生气了。
……那她现在是不是应该卖个惨啥的。
说干就干,纪嘉禾坚定的点点头,微微侧了侧身,把还在往外渗血的手臂给他看。
江砚睨她一眼,“你不是能耐么,一扛十一?怎么还把自己弄伤了?”
手上却很诚实的拿出纸巾,动作轻柔的覆在她的伤口上。
纸巾很快被渗透。
纪嘉禾垂眼,视线随意扫过地上昏迷着的人,苍白着神色,像是感觉不到疼,声线依旧淡定,扬了扬下巴,吩咐下去。
“你们来几个人把这些人带到那边的小柴房里关好锁起来,我联系好人了,还有两个小时就能过来把他们逮走。小木屋里面的所有东西你们都尽量别碰,安静的来安静的走,秦见你回去把消毒水纱布和剪刀拿过来,留个手电筒给我们。”
“纪嘉禾,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你不用操心了。看看你自己的手,要废掉才满意么。”
在现在这种情况之下,江砚语气有些清冷的喊她,他拧着眉,将手里脏了的纸巾扔掉。
那一刻他总算见识到了纪嘉禾心底真正强大的一面。
但这种强大让他不太好受。
她的伤口依旧在往外渗血,江砚抿紧唇角,眸底深处,开始翻涌起深沉漆黑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