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回到武校,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我们把所谓的“三大金刚”,全都绑在了武校的搏击室里,并找来七八个武术老师,坐在这里看管。
折腾了一夜,当时大家已经无比疲惫了,我们先在武校的宿舍里睡了一夜,第二天6点多的时候,操场里传来了学生们跑操的声音。
揉了揉眼睛,我把独狼他们叫起来说:“别睡了,先干活儿,看看能不能从那三大金刚口中,套出点什么话来。”
几人起身洗漱,再次回到搏击室,当时贺红兵他们也起了,正对着那仨人盘问。
“问出点儿什么没有?”我搓着脸走过去问。
“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说。”贺红兵一介粗人,自然不会盘问。
我打着哈欠点上烟,拿脚踢了踢那个领头的刀疤脸说:“别嘴硬了,所有的事情都不言而喻;你们嘉林国际,就是想除掉贺红兵这个刺头,然后低价承包金沙镇的地皮;以前我们抓不到证据,你们用小混混顶罪坐牢也就罢了;可现在不一样,你们是嘉林国际的直属员工,而且是金氏兄弟的亲信;你们就是不承认,这件事嘉林国际也逃不了干系。”
可刀疤脸却不屑一笑,像这种横行乡里惯了的人,几句话是吓不倒他们的;因为他们坚信,自己的主子实力庞大、背景深厚,救他们回去那是迟早的事。
我则淡淡一笑,看着腕上的手表又说:“你们不要抱有任何幻想了,对于你们昨晚的行径,我早给市里总局打了电话;总局那边已经连夜成立的专案组,估计上午8点左右,就会来金沙镇,将你们统统带走。你的主子背景再硬,手能伸到乳城总局吗?那可是由省里直接管辖的,咱们市里的人都说不上话。”
听到这里,刀疤的脸色突然骤变,眼睛里的得意尽失,转而有些仓皇地看了看旁边两人,仿佛是在给他们下命令,告诉他们就是死,也不能出卖自己的主子。
是的,虽然他们是金氏兄弟的亲信,虽然所有事,都跟嘉林国际征地有关系;可只要这几人咬死了不交代,把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我们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被刀疤脸一瞪,那俩人着实镇定了许多,但三角眼金刚的脸上,却还是露出了一丝,不是那么坚定的神色。
有句话说得好,再亲密的关系,也会有个亲疏远近、利益分配不均;只要人在一起,不管关系有多好,就都会产生各种矛盾;两口子过日子还拌嘴吵架,更何况是一帮流氓在一起?
我吐着烟雾,挠了挠头,朝三角眼男子一笑说:“大哥,我看咱俩挺有缘分的,还是单独聊聊吧!而且你后脑勺还有伤,我找个大夫给你包扎一下,不然等回头发了炎,可就不好办了。”
“混蛋,你敢带他离开!”听到我搞离间计这一套,刀疤脸顿时不愿意了,扯着嗓子就朝我吼。
呵,他越是吼,就证明他越心虚,他们这几人根本就不是铁板一块!尤其他对这个三角眼,已经露出了不信任的神色。
我一笑道:“兄弟,我懂点儿医术,我们的甩棍上可有铁锈,万一锈渣滓崩到了他后脑勺的伤口里,得了破伤风,那他就只能等死了,毕竟这可是后脑勺受伤;即便不死,将来估计也会脑瘫,变成废人一个!难道你们所谓的‘兄弟’,就是眼睁睁看着他等死吗?”
一听这话,三角眼整个人都软了,那阴晴变幻的脸色,早已出卖了他动摇的内心;但他还是咬着牙说:“你们少跟我来这套,想从我白金刚嘴里套话,门儿都没有!”
“好!是条硬汉子,我就喜欢结交你这样的人!”一边赞赏,我两手一拍,又说:“我不逼你交代什么,现在只想帮你治伤;审讯是警察的事,再有不到两小时,总局的人就会过来,他们自会处置你们。”
说完,我直接让老猛过去,一只手就把三角眼拎起来,去到了斜对面的训练室里。
不大一会儿功夫,校医务室的大夫也来了,她给三角眼处理了伤口,又拿针缝合;显然地,三角眼对我的态度,渐渐有了一些松动。
等大夫出去以后,我就坐在他对面的棉垫子上说:“随便聊聊吧,家长里短的,说什么都行;反正还有两个小时,闲着也是闲着。”
三角眼抖着嘴角,强行摆出一副冷酷的样子:“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掏出烟点上,微微眯眼笑着,望着泛起鱼肚白的窗外说:“你在四大金刚里,应该是最不得志的那一个吧?怎么能混的这么差?难道兄弟间,不应该平起平坐吗?”
“你什么意思?谁说我混的差?!”他当时就不乐意了,牙齿打着颤,似乎我的话,触及到了他的自尊心。
“别装了,跑掉的那个猴子我不清楚,但被抓的三人里,就属你穿得最土,眼神里最没自信;那俩人腕上都有金表,而且是那种限量款的;手上的玉扳指,一看也价值不菲,穿衣打扮就更不用说,那个gucci的外套,少说得两三万吧?而你身上这套,地摊货?”
“你!”听到我触及灵魂的拷问,三角眼的脸瞬间火辣辣的发烫;而察言观色、分析人性,是当初大师傅教我的第一个本领。
我继续笑说:“别紧张,咱们就是唠家常,我没有非要逼你跟我交代什么,不是吗?这样吧,先说说我自己,你也听听我的身世和遭遇。”
想获取对方的信任,就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所以我把自己这些年,在家庭中遭遇的不公,后来被冤入狱,再到自己一步步爬起来,到社会上打拼的事,简单跟他聊了一下;情到深处,我眼眶湿润,而这个白金刚的眼神,也出现一波波的涟漪。
“没有谁生下来就是坏人,只是家庭不同,境遇不同,我们选择的机会少,才会误入歧途,不是吗?”我看着他问。
“是啊,要是能有选择,谁会混黑呢?”他终于松口了,眼神缓缓望着窗外,似乎想起了很多悲伤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