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辛松的车并没走很远,窃听器离太远的话,效果并不好。
“阿茶,开车回去。”顾辛松放松昂藏的身体靠在皮座上,已退尽寒意的黑眸深邃地遥望窗外的斜阳。米柔母子俩暂时是安全的,只是有了一些误会,不过,这些都不是重要的。
有些事情他不得不承认,米柔已在他心目中占很重要的位置了。即使在听到莫妮娜的死讯之后,他仍然能很冷静地控制当时的局面,没有象以往那般失去了理智似的发疯发狂。秋寒说的对,其实他心底是明白的,明白莫妮娜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在假像中继续等待,不过是给自己的感情找一个寄托,他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有另一个女人可以闯进他的心里。
没想到,没想到一个笨女人在生活中潜移默化地以自己的笨形像盘踞在他内心的某个角落。在自己痛苦悲伤的时候,才发现角落里顽固的形像在渐渐地扩大,大到自己再也无法忽视她对自己的影响。
莫妮娜,想到她的死是阮慕香造成的,顾辛松暗暗发誓一定要加倍地从她身上讨回来。
“到莫妮娜的公寓去。”到了市区的时候,他决定去莫妮娜的公寓。自从把米奇接回来之后,他就很久没再来这里了。老四过世之前,他白天还匆匆来过,但再也没有以往那种绝望忧伤漫延了。
米柔已很强悍地占据了他的喜怒哀乐,他很诧异这个女人给自己的震憾,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竟毫无察觉,距上次她问爱不爱她才几天而已,现在就敢肯定自己的感情了?
因为她是米奇的母亲?不,他顾辛松不会为了一个孩子而去爱他的母亲的。因为空虚、寂寞?那更加不可能,他顾辛松跟这些东西沾不上关系,不是说他没感觉没需要,而是超强的自律可以控制住一切,他的身体不会因为空虚寂寞而随便找女人来填补的,他爱的是莫妮娜,他不喜欢跟陌生女人玩这些肉搏游戏。小时候在泰国,色情的东西到处都有,义母为了磨练他们四兄弟和保镖们的控制能力,五花八门的色诱什么招数都有。
当初即使是中了春药,他也只是很无耻地用身体某样东西强取了米柔的处子血,他甚至对她的身体其它部位连碰触爱抚都没有,想到自己对她的残忍,顾辛松的额头涔涔出冷汗。他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补偿这种伤害。
到了莫妮娜和他以前的公寓,打开房门,对莫妮娜的思念马上如潮水般涌来,很快就淹没了他所有的感觉。房里的每一样东西,每件物品,都留有他们以往的回忆,他们以往的欢笑,望着相框里的相片,望着昔日女友的笑颜,顾辛松还是感到了刻骨铭心的痛楚。
这辈子再也不可能象爱莫妮娜这般地爱着任何人了,包括米柔在内,那种爱给他的感觉都不再相同。也许这就是初恋的滋味,在骨子里充盈着玫瑰花的香气,渐渐融进流动的血液,热烈地爱着彼此,产生一种爱恋的玫瑰花香,随着恋情的消逝,那种香气又慢慢沉淀成附在骨子里的那层膜,粘着血连着骨铭刻在身体的深处,任后来的恋情如何热烈、如何情深,都将无法超越那份初恋。
“莫妮娜,你真的不再回来了。原谅我,原谅我已开始变心,没能再守住这份爱情继续走下去。我爱你,我永远都爱你,这种感情我再也不可能给任何一个女人。你是唯一的,在我心目中也是最完美的。就算我以后再爱上别的女人,也不可能替代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我会浅浅地爱着她,呵护着她,守护着她,当然也会宠着她,陪伴着她度过以后的漫长岁月,平凡地过着每一天,生儿育女,与她共度一生。下辈子,如果我们还能相遇,我们再续前缘,我们再也不放开彼此,生死都相依,好吗?就象老四和楚曼妹妹那样,抵死也不要分开。”
是的,老四的结局是凄凉的,那个跟他同生共死的拉菲亚也一道跟他去了。现在被清了记忆的她不再是拉菲亚,而是一个新生的荣楚曼。听说她已完全不记得老四了,现在老二顾辛柏到处要大家拍三维影像通过她的眼睛传输到她的记忆里去,变成她现有的认识和崭新的假过去。
对义父义母挽救女儿的生命这种做法,他不置可否。人有时只是仅仅活着,却没有自己一步步塑造的个性,这种活法,好吗?还能有幸福吗?幸福是一种感觉,她可以体会到哪一种感觉才是幸福吗?
也许她跟老四一块去才是一种幸福,起码她觉得是如此。
望着莫妮娜的相片,顾辛松继续低沉着嗓音在静寂的房间倾诉:“我是懦弱的,明知道你已离去,却故意说你还活着,也给自己一个活着的理由;对不起,莫妮娜,请原谅我没跟你一起去。我是懦弱的,我没有实践我曾经许下的诺言,原来要做到生死相依是这么困难,我对世间还有太多的留恋,我舍不下尘世间的许多东西。原谅我现在不但厚颜地活着,而且还无耻地喜欢上了别的女人。对不起,莫妮娜。”
没有泪水,却感到眼里的涩痛。轻言的道歉,无尽的思念。
“以后我可能会很少再过来了,但重大的纪念日,我还是会过来陪陪你的。在心底的某处,它仍然属于你,属于我们俩人,谁也进不来,也抹杀不去,也永不消失。”他们的纪念日,就是那晚爬墙到学校外面开房的日子。纯情的少男和纯洁的少女,永远都会记住让彼此成为男人和女人的日子。
这次回莫妮娜公寓,再也没有如灰的感觉,只有他在倾诉一种对爱人的思念。
第二天冬日的太阳从没拉上窗帘的窗子透进来,然后大刺刺地印在他的脸上。手机的振响在不停地嗡嗡叫,按下接听键:“秋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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