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是收获的季节,在永昌帝眼中,还是辉煌的季节,这段时间以来,北宫千宁简直是过五关斩六将,不管是在后宫、大考,还是朝堂,她都步步为营、连连获胜,不仅给他的治儿长脸,也给他的雪儿长脸。
永昌帝在高兴之余,不仅册封婉贵妃,还大赏了玄凌子大师,
获得晋封,婉贵妃自然很高兴,因为如此一来,她觉得儿子的身份会更加金贵,获得上天垂怜的可能性就更大一些。
玄凌子大师并不接受永昌帝的赏赐,他是这样跟永昌帝说的:“待到修成正果,本阁再接受皇上的赏赐。”
永昌帝不明白玄凌子大师具体所指,他只是以为,所谓的修成正果,应该是指他的治儿成为储君,因而他觉得玄凌子大师真乃高风亮节。
在永昌帝亲自下旨之下,皇宫被装饰一新,金秋的皇宫,处处是婉贵妃最喜爱的金盏菊,除此之外,还有桂花、牵牛花、菊花、金花茶、彼岸花、昙花、美女樱、含羞草、木槿、蔷薇花、蝴蝶兰、月季、海棠花等等,无一不是婉贵妃素日喜爱的花草。
了解婉贵妃喜爱的人,看见这些花草,无不感叹婉贵妃的盛宠,同时对百里和治和北宫千宁,也多了结交和拥戴之心。
册封典礼在重华宫举行,在万众瞩目下,风韵犹存、风华绝代的婉贵妃,在永昌帝得意的笑容中,款款走进大殿,到了丹陛前方,永昌帝走下台阶,喜笑颜开地牵着婉贵妃的手,一起登上高台。
皇族、世家、百官和诰命夫人们,看着从容淡定、雍容华贵的婉贵妃,再联想她素日的不骄不躁、不持宠而娇,怎么看都觉得她更像皇后,而被软禁的苏皇后,则更像心思歹毒、残害忠良的妃子。
册封婉贵妃的圣旨,几乎用尽了世间最美好的词语,而在承恩公党倒台、苏皇后被软禁、三皇子实力增强、北宫千宁身价提高之后,众人对于这样的美誉之词,并未觉得突兀,而是觉得实至名归。
宣读完婉贵妃的册封圣旨之后,紧接着是宣读敕封索飞瑶为二品诰命夫人的圣旨。
众人一开始都十分诧异,可是随着圣旨宣读完毕,大家才明白,索飞瑶的诰命,是得益于女儿北宫千宁,女儿是郡主,索飞瑶便母凭女贵,从原来的五品宜人,扶摇直上成为二品诰命。
从来都是母凭子贵,母凭女贵之事,几乎就没有过,但是北宫千宁在选妃大考中的表现,证明了索飞瑶能以寡母之立,教导出惊才绝艳的女儿,仅凭这点,她绝对能够成为天下母亲的典范。
想到这些,再想到北宫千宁三皇子正妃的身份,大多数人都觉得索飞瑶的二品诰命是实打实的,极少数不服气的人,只恨自己生不出北宫千宁这样聪慧的女儿。
看着三十出头依旧美艳的索飞瑶,众人想到她的不幸婚姻,在对她生出怜悯之情时,更是甘心祝愿她获得二品诰命的荣耀,同时也期待她嫁给端王成为端王妃。
重华宫喜气洋洋、正气凛然,但是作为重要人物的百里和治和北宫千宁,却忐忑不安、如坐针毡。
虽然从皇宫南门到重华宫,他俩都是坐软轿,但是两人都是重病状态,两人相互搀扶着,一路走进重华宫,又站到现在,北宫千宁只是后背疼痛,走路和站立的精神还是有的,但是百里和治就不行了,他已经是到达极限。
在场人看到他俩粘着的样子,都以为是三皇子在搀扶重伤未愈的青阳郡主,虽然在这庄严的时刻,他俩的举止有碍观瞻,可是想到北宫千宁是替太后挡剑而受伤,他俩又是婉贵妃的儿子和准儿媳,大家都找不出理由指责他俩。
身后众多人投来的同情和羡慕目光,北宫千宁并没有心思理会,她心中想的,一直都是百里和治,她早就感觉到,他压在她肩膀上的力量,是越来越重了,这说明他的精神状态和意识,是越来越差了。
北宫千宁一边扮演虚弱的样子,一边又不着痕迹的暗中撑着百里和治,同时她的脑子也在高度集中注意力,随时应对有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
有那么一个时候,北宫千宁甚至觉得,百里和治就要倒下了,而为了避免引起旁边人的怀疑,她又不敢询问他的情况。
百里和治也是一点儿也不好受,作为儿子,他知道这场册封典礼,对他和母妃都是极为重要的一件事,他在努力撑着的同时,也在暗自庆幸有北宫千宁陪着他。
百里和治都不敢想象,若是他没有执意让父皇给他赐婚,若是北宫千宁没有被媏怡刺伤,若是北宫千宁没有连夜去王府替他吸出毒血,今日他应该就是昏迷在床,无法参加母妃的册封典礼。
想着这些,百里和治对苏玉海兄妹的恨意,又多了几分,这一切的根源,都是苏玉海兄妹欺君罔上造成的,同时也是他的母妃忍让造成的,若不是这次中毒,他还想徐徐图之,可是想到北宫千宁以重伤之躯,替她吸出毒血而累晕,他决定加快进度,让一切大白于天下。
繁琐的仪式终于结束,北宫千宁决定,把百里和治带到偏殿休息,因此即便母妃索飞瑶过来找她说话,她都以前去祝贺婉贵妃为借口,先让索飞瑶出宫回家。
看到永昌帝牵着婉贵妃的手,正要从边上离开重华宫,北宫千宁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声朝永昌帝说道:“皇上,贵妃娘娘,请稍等。”
永昌帝和婉贵妃看见北宫千宁和儿子走过来,都停下脚步,当看到儿子有些萎靡的神情,都同时惊讶问道:“治儿这是怎么了?”
北宫千宁赶紧解释:“回皇上和贵妃娘娘话,这都怪宁儿,都是宁儿拖累了三殿下。”
“此话何解?”婉贵妃心疼儿子,积极追问起来。
北宫千宁先是摆出难为情的样子,然后才解释道:“宁儿的剑伤有些严重,三殿下不眠不休,连续几个日夜照顾宁儿,所以才这般精神不济。”
北宫千宁的剑伤,可是替太后挨的,三皇子照顾她,也是天经地义,想到这里,永昌帝便说道:“你是治儿的未婚妻,你又是替太后挡剑受伤,治儿照顾你,一来是照顾未婚妻,是理所应当;二来太后是治儿的皇祖母,他照顾你,也算是间接为皇祖母尽孝,宁儿你就不用替他说好话了。”
“谢皇上,宁儿会好好养伤。”永昌帝能这么说,北宫千宁很是高兴,不过眼下她有要事,便没有跟永昌帝多说,而是转移话题:“皇上,很快就是我母亲跟端王成亲的日子,宁儿有些不懂的礼节,想跟贵妃娘娘请教请教,还请皇上行个方便。”
永昌帝一愣,随即一副了然的样子,然后乐呵呵说了一句“你们聊,你们聊”,然后就先行离开了。
“娘娘,咱们到偏殿去私下聊聊。”北宫千宁不等永昌帝走远,立即告诉婉贵妃她的决定。
婉贵妃有瞬间的愣怔,这般跟她说话的人,还真没几个,但是她看到北宫千宁一副急巴巴的表情,立即屏退下人,然后把儿子和准儿媳带进偏殿。
走进偏殿后,看到婉贵妃亲自关上门,北宫千宁立即说:“娘娘,殿下昨夜中毒了。”
说完这话,北宫千宁便把百里和治扶到椅子上,让他坐下来。
“什么?中毒?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下的毒?”婉贵妃吓得目瞪口呆,在她印象中,儿子一向沉默寡言,几乎不与人往来,哪来的冤仇招致他人下毒?
百里和治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刚才在大殿之所以没有倒下,是依靠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此时进到隐蔽的地方,他放松身心,人就歪在椅子上。
婉贵妃终于确信,儿子是出事了,她立即跟北宫千宁说:“本宫去找太医。”
“不可。”百里和治拼命阻止道。
“这是为何?”婉贵妃心急如焚,第一句话问出口后,她后知后觉道:“莫非给你下毒之人,是身边人?”
看到百里和治上气不接下气,北宫千宁替他回答:“殿下的意思是,隐瞒中毒之事,以免打草惊蛇。”
北宫千宁这话一说,婉贵妃立即就明白了,在宫中生活二十余年,见多了尔虞我诈和阴谋诡计,婉贵妃是一点即通。
可是百里和治的话,也让婉贵妃既吃惊又羞愧,她吃惊的是,儿子原来在暗中做了那么多事,她羞愧的是,儿子做了那么多事,她这个做母妃的,居然一点儿也不知情,还从来都没有给他任何帮助。
百里和治坐了一会儿后,精神总算有些缓和过来,他也看到了母妃眼里的焦急和羞愧,不过他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单刀直入说道:“母妃,儿子时常做一个梦。”
“什么梦?”婉贵妃正要抚摸儿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因为手指的攥紧,精美的护甲还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百里和治一鼓作气,把前世的悲剧,详细地说给婉贵妃听。
百里和治说完之后,北宫千宁也接着表明,她也时常做着同样的梦,还把《帝台印》的故事,都说给婉贵妃听。
《帝台印》的梦实在太离奇、太匪夷所思,若是别的人随口说说,婉贵妃绝对不会相信,但是看着儿子和准儿媳严肃的神情,她选择相信了,因为这两孩子梦中的不少事情,确实跟现实十分接近。
百里和治猜到母妃的心思,便紧盯着婉贵妃问:“母妃,虽然梦境不可盲目相信,但是儿子宁可信其有,儿子发誓,今世不会让悲剧发生,儿子要让母妃正位中宫,儿子要跟宁儿一起白头到老。儿子有句话,早就想问您了,您为何加害宁儿?”
正位中宫,正位中宫!儿子后半句说了什么,婉贵妃已经心潮澎湃了,本宫本来就是中宫皇后啊!本宫也是决定了要正位中宫啊。
婉贵妃看着儿子和准儿媳坚定的神情,终于说出筹谋已久的决心:“治儿,宁儿,母妃愿意跟你们一起努力,就算失去贵妃之位,母妃也要揭露苏家兄妹的阴谋,让皇上知晓大夏皇宫耻辱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