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新生入学的日子,同样是朱啸林离开细胞学院的日子。
朱啸林谁都没有通知,他希望留给世人一种一夜之间消失了的感觉。
白木天和往年一样,穿着雪白的制服,带着大檐帽站在主教学门外的阶梯上等待迎接新生。白木天眼珠子一转,突然看到一个人影独自往大门方向走去。
离开细胞学院的路可以有很多条,但是朱啸林选择了最正式的一条路。为这个学校付出了26年,朱啸林问心无愧,他走得起这条离开学校的路。
“朱队!”白木天几步追上前,他着急地问,“你是今天走吗?怎么都不通知我们一声,好歹让我们来送送你啊!”
朱啸林慈爱地回头看一眼宏伟的主教学楼,“以后这个学校就交给你们年轻一代了。那些老顽固都不是吃素的,以后做事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犯我这种低级错误。”
白木天知道朱啸林说得是什么,在白木天眼里错得明明是院长,可是最后离开学校的却是朱啸林。
朱啸林看穿白木天的心思,他老脸一笑,“小伙子心里藏不住事,你这表情要是让院长看见,你的下场也会跟我一样。其实这事真的是我的错,你肯定不知道,那天你哥走的时候,院长哭了一整天。
“我以前从来没见她哭过,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她哭。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错得太离谱了。你再想想后面你见到院长的时候,她哪天不是对着你笑。她心里那么苦,但是她一点都没有把情绪发泄到工作上。”
白木天被朱啸林的话震惊到,因为白木天每天看院长没心没肺的样子,感觉院长对哥哥肯定不是真心的。没想到院长其实是会难受的,只是为了不让白木天为难,她刻意把心里的痛苦压抑了下去。
白木天用力握了握拳,上学期他一闹情绪就休假半年。相比之下,院长比他坚强了不知几千几万倍。
朱啸林最后拍拍白木天的肩膀,“走了!就送到这里吧!”
“是!”白木天立正站好,他目送着朱啸林的背景走出雕有花鸟画卷汉白玉校门,然后独自一人渐渐消失在校门外的林荫大道上。
直到朱啸林完全消失,白木天才意识到这里似乎少了一个人。他急忙抬起手腕打了一个电话给martin,电话才一接通白木天就急着问:“马丁,今天朱啸林队长退休离校的事情你知道吗?”
“什么?退休?”martin正在防化队里整理物资,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没听说呀。”
白木天用最快的语速说:“朱队上周就已经退休了,今天是他离开学校的日子。他现在人已经离开学校了,你要是跑快点还能在车站见上他一面。要去现在就去,去晚了就见不到人了!”
martin站直身子想了一下。“你是说……队长先生已经退休了?而且已经离开学校了?”
“是的!”白木天说,“我没骗你,他三分钟以前已经离开学校了!他现在要去超音速列车站坐车,你再不去就见不到他了!快去啊!!!”
白木天最后一句话吼得撕心裂肺,终于是把一脸呆滞的martin给吼醒了!martin简直不敢相信他听到了什么,没有过多思考,martin拔腿就往门外狂奔。
从小martin就是学校里跑得最快的一个人,他天生就能跑,后来唐•杰森去到他家找他父母的时候他才知道,他拥有世界上最强的韧带基因。
对于普通人来说,一些别捏的动作会让关节脱臼。但是martin的脚踝可以呈直角侧弯后自动恢复正常站姿,然后只在0.4秒的延迟之后继续往前奔跑。
历史记载中,上一个拥有这条突变基因的人,是1978年出生的美国前nba运动员,科比•布莱恩特(kobebryant)。
劲风在耳边呼啸嘶吼,martin像光一样往前奔驰。跑在凹凸不平的山坡上,每次martin的脚掌与地面接触的时候,他的小脑都能有效计算出这一步的身体重心在哪里。
快点,再快点,比风还快,比呼吸还快!martin一路狂奔到车站,在检票口处,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队长!!!”martin一步纵朝前,像猴子一样轻巧地蹲到掌纹采集器上。martin口鼻中喘着沉重炽热的粗气,他死死瞪着近在咫尺的朱啸林,在用眼神询问朱啸林为什么连一句临别的话都不对他说。
“这位先生!”警务人员很快走过来说:“请不要蹲在掌纹采集器上,你这种行为算损坏公物!”
其他路人都被martin吓了一跳,他们根本没看清martin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觉得身边什么东西晃了一下,然后前面的检票口上就蹲了个人。
朱啸林愣了一下,没有说一句责备的话,也没有说一句道歉的话。他伸手把martin整个抱起来,再转身放到旁边的地上。
martin反手紧紧抱住朱啸林,豆大的泪珠子不受控制往外掉!“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走?”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迟早是会退休的。”朱啸林拍拍martin坚实的脊背。“学校已经安排好了,只要你能一个人管理整个防化队,队长的位置就是你的。”
“可是你为什么走了都不让我见你最后一面?”martin刚才跑得太挤,现在又太过伤心,他的哭声断断续续,悲哀到戳人心肺。
“这不是……”朱啸林忍了很久,终是没有忍住老泪纵横。“这不是见到了吗?”
“你这样做又是对我的什么考验?”martin死死抱着朱啸林,他不敢放手,因为一放手朱啸林就会被列车带走,带到他再也见不到的地方。
“是的,是考验。”朱啸林又拍了拍martin的后背,“年轻人,恭喜你通过了我给你的最后一次考验!”
martin一个将近一米九的壮小伙,抱着朱啸林竟是哭得泣不成声。“我宁愿……没有……考验……”
朱啸林脸上挂着泪痕,嘴角却扬起微笑。“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以后好好干,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栽培。”
“是!先生!”martin高声答应。
朱啸林和martin拉开距离,再用力捶给martin一拳!“就送到这里吧,以后全校人的生命安全就要由你来守护!”
“是!先生!”martin昂首挺胸,用更加响亮的声音回答。
朱啸林点点头,他带着微笑与泪水,独自走进检票口。
顶风逆水雄心在,默默无语两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