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雪峰接到了元老院的调令,被要求放下手头的所有事情立刻向东方港的执委会报到。此时的任雪峰正坐在一辆劳斯莱斯上,双脚在不停地踩踏着踏板。坐在一旁抓着扶手也在拼命踩着脚踏板的人正是任雪峰的徒弟周睿。由于现在执委会已经开始鼓励所有元老带徒弟,因而基本上所有的元老现在都在找寻有资质的土著作为徒弟,包包此时天天带着牛顿在元老食堂吃饭,让一些规划民都觉得羡慕非凡,纷纷主动展示自己或者孩子的“非凡能力”。但是由于元老们掌握的知识至少要到接受过初中教育水平才能传授,因而此时大多数的理科元老都没能找到自己满意的徒弟。
但是任雪峰明显是个例外,他负责的主要是情报分析,这个的话要求的主要是聪明和洞察力,而他的特长英语在本时空是找不到用途的,因为还不知道有没有英国。至于日语,对日贸易还没有开始,但是以文山港日本人之多,本地人对于日语的抵触感并不强。他所需要的徒弟直接就来到了他的面前,那就是周睿。
这个周睿几乎符合了他所有的需求,周睿非常聪明,又是读书人,人际关系又处理得相当好,当时和他一起被赎回的奴隶中颇有一些人和他关系较好,能在当南蛮奴隶的日子里全身而退还毫发无损,已经是相当难得了。由于文山港日本人较多的关系,他也会说一些日语,他的日语甚至能够和任雪峰直接对话,这让任雪峰感觉颇为意外。更不要说周睿在登记姓名时颇为圆滑的处理方法也让任雪峰想当满意,所以任雪峰几天后就正式收他当了自己的徒弟。
周睿对于一个首长主动收自己为徒弟也感到非常意外,自己在文山港也是有功名的,可是自从自己考上功名以来,就根本没有什么机会去进入到官府的体系中去,要知道官府的职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只要出现一个坑,必然就会被当官或者小吏们的亲友以及他们的关系网所垄断和霸占。他家里花了多年的积蓄才供他考上了秀才,但是他的地位却没有多大的改变,就连减免的税负也丝毫没有落到实处。反而是现在在占城港他却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元老院的一个书吏,并且还直接被一个“元老”首长收为徒弟。
他到元老院光环下的时间并不长,但是现在却也弄明白了,元老院是一个权力非常强大的政体。他从海军陆战队的士兵们口中得知了几个月前区区几十百多个元老就打败了数千民壮与武国官军的围剿,占城港保卫战中更是亲眼看到了,元老院军队和元老院武器武装起来的占城港新军把数倍于己的南蛮军队打得落花流水。更不要说一路上他跟着南蛮军队一路遭受元老院军队的袭扰,看到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扬几乎无敌的土蛮军队被打得灰头土脸,这一切都让他深深地感受到了元老院的强大。
但是更让他感到惊奇的是,一个这样强大的元老院竟然对老百姓如此仁慈,在对南蛮掌握全面压倒性优势的情况下竟然会用宝贵的粮食换取他们这些老百姓俘虏的生命,原因仅仅是为了避免可能的攻击过程中对百姓造成的伤亡。
百姓们到达收容营地后还接受了身体检查以及源源不断的食品供应,请大夫检查身体,在平时出诊那次不是要个几钱一两银子才行?偏偏在元老院的收容营地里就一个子都不用出。
南蛮北犯不是一两次了,哪次安南百姓不是流离失所后无粮无钱,导致饿殍满地瘟疫横行,但是这些事情在占城港却一点都没有出现,仁慈的元老院竟然提供了大量的粮食给他们,虽然数量并不多并且这段时间已经开始变成许多种杂粮混杂,但是却并没有出现以往那些富商们象征性地施粥中陈米砂石混杂的情况,到现在为止竟然没有饿死一个人,这就是安南国几十年没有过的一个奇迹。
在用自己的双眼看到这一切后,周睿突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世界是不是原本就应该这样的呢?既然这个元老愿意收自己为徒弟,他几乎不带思考就直接答应了。让他更惊奇的是,无论是在安南还是在武国,拜师都是徒弟给师傅无偿打工,成为师傅不要钱的劳工卯足了劲干活,一年到头也只能拿到一两都不到的打赏,要是赶上了师傅不愿意教或者想要留着多盘剥两年,一些关键的本领师傅就会藏着掖着,直到实在是留不住徒弟了才会教出来的。可是任元老却完全不同,每个月竟然还给他开一两银子的零花钱,还要给他办理元老院的师徒证,在出师后可以直接进入元老院的“官府”工作,听说月钱至少是二两银子,还可以根据自己掌握的技能拿津贴,比如说自己的日语技能就能够拿三钱银子一个月。
想到这里的周睿更加卖力地踩着踏板,这辆四人座的劳斯莱斯此时以至少二十公里每小时的速度疾驰在向北通向传说中东方港的道路上。
从离开占城港到河边的道路上到处是占城港新军在元老院陆战队的指挥下收拾和掩埋被打死的土蛮尸体,同时他们也掩埋了那些没能熬到被元老院解救的安南奴隶们的尸体。不过他们明显对安南人要不同,只要验明正身是安南人,一旁的陆战队和新军士兵们就会首先立正向尸体敬礼。等到这些尸体被搬运到集体掩埋场后,负责掩埋的士兵还会在填埋之前对他们三鞠躬,新军士兵甚至还组织了一个仪仗队,集体在掩埋时向天鸣枪三响。周睿听师傅解释这是元老院的礼仪,代表元老院对这些逝者的敬意。
俗话说办葬礼这事情虽说是给死人服务的,但是确是做给活人看的,眼下死人自然是死后万事空,但是这些参与掩埋尸体的民壮们却是思绪万千。占城港哪年不死人啊?这样在战乱中死去的人年年有,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待遇?能有个人埋不被野狗啃食就已经是大善举了,这些元老院的人竟然会给他们举行集体葬礼,占城港的人对于能够成为元老院的朋友都感到相当荣幸。
此时周睿也是这么想的,他是险些死在乱军之中的奴隶之一,在那最黑暗的时候他一直都在想着自己如果不幸死去,会是什么样的结局,看到眼下的这种葬礼让他深深感受到了元老院的善意。
心头温暖的他坐在车上一路颠簸地来到了河边,突然间他被横跨河面的桥梁所震慑了。这是一座木桥,这座桥不同于以往他所见过的任何一座桥,桥面宽达四丈有余,长近四十丈,和平时自己走过的那些宽不过一丈多长不过十丈的桥来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木板搭建的桥面十分地平整。两边各有三尺宽的路面会要高出桥面来,他正待发问,任雪峰已经开始向他解释了,“这是元老院桥梁的特色,这两侧高的地方叫做人行道,人平时不能在车道上走,而车则不能开到人行道上去。这样才能最大化的提高路面使用效率。”
周睿不知道什么叫做路面使用效率,但是却能够深刻感受到从过桥开始的道路与在占城港一路走来的要平整,而且行人都按规矩行走在道路的两侧,自己的这辆劳斯莱斯却可高速行驶在这宽敞的道路上丝毫不用担心会撞到人。想到这里,他突然发现路上的人和车辆都在右侧行进,对面车道上也是一样的,他一时没能弄明白,想一想后问向把握着方向盘的任雪峰。“师傅,为何所有人都在路的右侧行走?”
任雪峰不由得惊奇地看向自己的徒弟,“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的徒弟!”他心里得意得很,“根据元老院交通法规定,在道路上行进方向都要靠右,这样的话就会减少对向行驶的碰撞几率。”
“哦,难怪,大家都走在右边,就能够把路的左边让给对面过来的人和车了。”周睿一边若有所思的点头一边自言自语。
任雪峰此时更加惊异了,要知道从炮党开始推行行人靠右开始,就有许多的人反对这种交通法规,都口口声声质疑为什么要靠右行走,都在质疑路的左边留着给谁走。但是他的徒弟却是直接理解了这靠右行驶的真谛,这让他开始有点怀疑自己这个徒弟会不会是五百穿越众之外的一个单穿者。不过在他向周睿询问了珍妮纺纱机、内燃机这些问题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后猜确信自己的徒弟是如假包换的本时空土著。
过了桥,道路突然变得要比占城港的路宽敞得多了,而且就在桥边几丈远的地方开始直接就出现了一大片房屋。
这些房屋大多是砖石砌起来的,靠近路边的房子大多是两层楼高的房屋,下面的房屋临街的一面无不大开着门,各种各样的摊子与货柜都从房间里一直摆到了外面,但是都最多摆到门外一尺的距离。远处有几个人身材有些壮硕,穿着灰色衣服打着绑腿,头上戴着一个藤盔,腰间缠着一根不知道用什么编织出来的白色腰带,腰带上还别着一根黑色的短木棍。这些人右胸都缝有一块白色的布条,白布条上黑色的“城市管理”四个大字分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