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彦的主力部队被歼之后,北路唐军的正面已是一马平川,再无险阻,而南路侯君集所部也同样是进展顺利,在于乌海击溃了慕容伏允的主力部队后,很快也赶到了大非川,两路唐军胜利会师于布哈河边。
唐军虽说是连战连捷,可战斗以及非战斗减员却是相当之严重,加之沿途要隘处还得留下驻守部队以及辎重护卫队,待得两军会师时,总兵力已然锐减到了二十二万五千余,而反观吐谷浑一方。尽管接连战败,损兵折将无数,可总兵力却依旧还有着十五万之众,原因很简单。随着唐军摆出了灭国之战的架势,原本不太服从吐谷浑调度的白兰、党项、北部羌族的诸多部落唯恐遭大唐吞并,纷纷举族出兵,增援慕容伏允,这就给了慕容伏允在布哈河与唐军决死一战的勇气。
布哈河水浅,值此枯水季节,更是只能没马膝而已,根本不足为天险。加之两岸都是平坦的大草原,慕容伏允只得将兵马全都囤于伏俟城外,以伏俟城为布防中心,准备跟唐军打上一场大规模会战。
唐军到底是长途跋涉而来,辎重转运极其艰难,自是不可能跟吐谷浑打上一场持久战的,这不,两军会师后不过两天而已,便即决定率先挑起了战事——按李靖之部署,侯君集将率六万步骑攻打吐谷浑南大营,而李道宗则率七万步骑挥师吐谷浑北大营,李靖自统中军主力九万五千余众坐镇中路,在监视伏俟城之敌的同时,随时准备增援各方。
“呜,呜呜,呜呜……”
十月初九,辰时正牌,随着一阵紧似一阵的号角声暴然狂响中,原本尚算安宁的唐军大营猛然喧嚣了起来,不旋踵,两扇厚实的营门大开间,一队队铠甲齐整的大唐骑兵已从门里迤逦而出,直逼伏俟城外的吐谷浑南北大营。
“汉狗出营了,汉狗出营了……”
唐军闹出的动静是如此之大。仅仅只在五里开外处的吐谷浑营中瞭望哨自是第一时间便被惊动了,刹那间,狂呼乱吼声便即响成了一片。
“传令下去:紧闭营门,各部上栅栏前戒备,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营,违令者,斩!”
吐谷浑军南大营主帅天柱王慕容彦是早就已被唐军打怕了的,这一闻知唐军大举出动,毫不犹豫地便下达了据寨而守之将令。
“传令下去:各部紧急集结,随本王出营杀敌!”
相较于慕容彦的保守而论,西昌王慕容昌奇无疑要莽得多。这也不奇怪,他一直率部坐镇吐谷浑西疆,防御吐蕃、羊同的可能之进攻,手下坐拥三万精锐,更有大批白兰、党项族控弦战士助战,总兵力多达五万五千余众,还真就没怎么将来攻的李道宗所部放在心上,这一听闻唐军大举出动,立马昂然便下达了出营接战之命令。
“全军止步,就地列阵!”
旌旗招展中,李道宗正自缓缓策马前行着,待得瞧见了对面吐谷浑北大营中有大批敌骑汹汹而出。嘴角边登时便绽露出了一丝不屑的冷笑。
随着李道宗一声令下,中军处的号角声顿时便凄厉地狂响了起来,旋即便见正自迤逦前行的唐军大队兵马很快便停了下来,先是骑军上前压住阵脚,而后弓箭手、盾刀手、长矛手等飞快地摆开了阵型,直到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两万余大唐精锐骑兵这才左右一分,就此撤到了步兵阵列的两翼。
“谁敢去打头阵?”
李道宗所部以步军为主。布阵的速度虽说不慢,可较之吐谷浑那很是随意的布阵来说,显然是得多花上些时间的,对此,慕容昌奇自是不爽得很,只是见对面的唐军骑兵尽皆抄弓在手,而阵型又颇为的严谨,这才不得不耐着性子地等着,直到唐军列好了阵型,慕容昌奇的耐心也已差不多被耗尽了。
“看某去取头功!”
慕容昌奇手下将士都还不曾跟唐军打过仗,心气自然不低,这不。慕容昌奇话音方才刚落,便有一名络腮胡大将高呼着纵马冲出了本阵,直抵两军阵前,冲着唐军阵列便是一通挑衅的咆哮。这人正是党项族勇士阿纳尔古!
“呼嗬、呼嗬、呼嗬……”
游牧民族一向崇尚个人武勇,此时见得己方大将在两军阵前耀武扬威,立马齐声呼喝了起来,声如雷震间。士气还真就颇是高涨。
“蟊贼敢尔,看某杀你!”
唐军并不推崇斗将之战,可也绝对不会任由吐谷浑军肆意嚣张,这不,那名吐谷浑大将这才刚在两军阵前纵马走了一个来回,立马便有数名唐军将领策马准备上前应战,最终还是邓横冲得最快,一溜烟地便杀进了场心,一见及此,其余数名将领不得不悻悻然地撤了回去。
“呔!”
双方语言不通,通名道姓啥的当然是不可能之事,只一见邓横纵马冲来,阿纳尔古当即便拍马迎上了前去,于两马将将相交之际,只听其一声咆哮之同时,双臂猛然一送。手中的马槊便已若奔雷般刺向了邓横的胸膛。
“找死!”
邓横敢于单骑出阵,手底下自然也是有点料的,饶是已然落了后手,他也自不曾乱了分寸,一个开声吐气之同时,双臂一斜,一招“拨草寻蛇”便已架了出去,试图在荡开阿纳尔古的马槊之余。来上个借力打力的反攻。
“铛!”
邓横的算计不能说错,只不过他显然料错了阿纳尔古的力量,挥出去的马槊确实是准确地架到了阿纳尔古的槊柄,可其力却并不足以荡开阿纳尔古的攻杀之势,但听一声脆响过后,邓横的双臂陡然一麻之下,手中的马槊不由自主地便往下一沉,而阿纳尔古的枪势不过仅仅只被抬起了一小截而已,依旧快猛绝伦地刺向了邓横的锁骨下方。
“哎呀!”
眼瞅着形势不妙,邓横赶忙用力一踢马腹,与此同时,整个人紧着便是一个歪斜,试图以此来躲过被挑落马下之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