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光杆
郁徵他们射中了猎物之后,很快有侍卫打马过去,将猎物捡了回来。
那是一只白色的小鹿,被射中了腿,摔在地上行走不得,只能在原地“呦呦”地哀鸣挣扎。
郁徵见小鹿全身雪白不见一根杂毛,看起来通体如玉,洁白无瑕,漂亮得紧,心里不由多了几分不忍。
他们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从没有见过通体洁白的鹿。
这么漂亮的鹿,杀了着实令人不忍。
郁徵转头去看左行怀,这鹿算他和左行怀一起打的,究竟要如何处理,还得问过左行怀的意见。
他并未说话,左行怀一见他的眼神,便知他在想什么,问道:“不忍心?”
鹿是他们一起射的,若说不忍,有些虚伪,郁徵道:“这鹿着实漂亮。”
左行怀便笑:“那便带回去养着罢,让世子殿下与小逢川玩。”
郁徵点头:“多谢左兄。”
郁徵见那将士处置妥当,稍稍放下了心。
“我也听说了。其他老爷们可没有谁能打到这么好的祥瑞。”
“这么大的消息,谁没听说?整个邑涞郡都传遍了。”
这年头能打到白色的小鹿实在是一件了不得的事,尤其这小鹿乖巧灵动,看着非同寻常。
尤其冬天没什么消遣的事物,各大酒馆菜馆,大家凑在一起喝酒、喝茶没话题聊的时候,就会说起这头小鹿。
“怎么会打到白色小鹿?这可是祥瑞呀,莫不是上天在预示什么?”
“那可不?当天郡王老爷他们回来的时候,我就在路边看着。那鹿叫一个通体洁白,一根杂毛都没有。”
大家都是邑涞郡的人,邑涞郡的藩王能登大宝,他们这些鸡犬怎么也要跟着升天吧?
别说有什么大好处,就是上面漏一点,就足够他们的生活好几倍了。
手下人心领神会,从腰间布囊中掏出金疮药与布,简单给鹿裹伤后,轻轻将鹿抱上马,利落一缠,驮着鹿跟在后面。
百姓虽然没办法左右许多事情,但也在下面看着。
这些事情大家已经听说了许多遍,可每一遍再听的时候,大家依旧非常激动。
今年别说收尸人,乞儿都看不见了。
往年大冬天要是实在太过寒冷,还有专门驾着牛车上街上捡死孩子的收尸人。
这些乞儿都被收容到了妇幼院里。
“你们听说了吗?郡王老爷居然打到了一头小白鹿。”
郁徵来了他们这地方后,普通百姓的生活好了不少。
说着,左行怀朝手下人做了个手势。
那头白鹿实在太漂亮了,又漂亮又机灵,简直不像凡间生物,众人看了不由议论纷纷起来。
他们回去的时候,沿途很多百姓直接看到了在将领马后面的白鹿。
“嘘,小声一点。这还用说吗?明晃晃摆在桌面上的东西。肯定是上天看郡王老爷对我们这些百姓好,降下祥瑞嘉奖他来了。”
左行怀:“殿下不必与我客气。”
底下的消息传来。
郁徵并不感到意外,只是为这些滔滔的舆情觉得有些惊心。
百姓传个新奇还有可能,现下传得这么厉害,说不定就有什么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了。
郁徵对胡心姝道:“此事非同一般,劳烦胡兄查一查,看背后是否有黑手。”
胡心姝也觉得这事并不一定是好事,郑重点头道:“殿下放心,我已经让人再查了,定会差个水落石出。”
郁徵点头:“我们的实力那样弱小,不该大出风头,让人去说一下,禁止百姓讨论这些东西。”
胡心姝:“属下跟各大店铺打声招呼,令人莫过多讨论。”
郁徵转向边上的伯楹:“我们还是以保存实力为主,让底下的侍卫也管好口舌,不许说这些东西。”
伯楹应下。
现在他们在明处,人躲在暗处,他们也做不了什么,只能见招拆招。郁徵又吩咐几句,令底下加强防范,方稍稍放心。
伯楹见他皱眉头,有心说好消息让他高兴一点:“殿下还记得黄之现么?”
郁徵略一回忆:“怎么不记得?黄丽娘她父亲是么?怎么,他从外地做生意回来了?”
伯楹:“就是那位。之前他毛遂自荐的时候,殿下说要给他一个机会,现在他果然不负众望,从远旬郡做生意回来了,这是账本,殿下看看。”
郁徵看账本很有一套,尤其现在郡王府里的账本已经做得非常规范,他扫一眼就知道哪些盈亏。
看到账本,他惊讶:“等等,这个可是真的底账?他如何短短三月之内挣了八万两银子?”
伯楹得意:“这确实就是真实的账本。挣的银子也实打实入账。”
郁徵:“都是做生意挣来的,没有别的项目?”
伯楹认真点头。
郁徵翻开账本仔细看了看,很快发现这真的是单纯做生意得来的利润,纯利润,成本已经扣除了三个月,八万两,这也太惊人了,这家伙可真了不起。
他瞪大眼睛仔细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么挣钱,最后他发现就是瓷器与符纸。
郁徵问:“我们现在的瓷器与符纸销售得那么好么?”
伯楹:“今年一年的瓷器与符纸都快卖完了,瓷器又找到了新销路,利润方显得分外可观。”
郁徵:“我瞧瞧,瓷器运到海外去了?”
伯楹:“正是,黄之现找到了新航路。”
郁徵翻开后面的地图:“我瞧瞧,走山路,再到海边是罢?”
黄之现新走的这条路中,山路很大一部分是延边山路,都在左行怀的控制之下。估计左行怀没少给便利,要不然不会这么顺利。
郁徵正在看的时候,伯楹接着说道:“属下听说,番邦人非常喜欢瓷器,就算粗瓷大碗,他们也毫不吝啬价钱,更不要说我们这样精美的瓷器。基本运一批,被抢一批,有一些瓷器还有好几批人跟着抢。”
郁徵道:“国情如此,瓷器的价格记在何处?”
伯楹翻开账册给郁徵看:“殿下请看,我们之前的瓷瓶大概卖六两银子到八两银子,现在翻了三倍不止。这还只是单一的瓶子,那些成套的瓷器卖得更贵。”
郁徵目光闪动,饶是他现在不缺银子,也不由为这利润动心,他道:“既然如此,明年多烧些瓷器。今年黄之现那帮商人与匠人们都辛苦了,从利润中拿出半成,按品级分,让他们过个肥年。”
伯楹:“是!”
郁徵看账册看得很快,等看完了之后,他就知道瓷器为什么那么挣钱了,这些瓷器简直像被拍卖了一样。
怪不得能挣得那么快。
郁徵翻到账本中记录符纸的页面:“符纸销量好又是因何?”
伯楹:“符纸是因为我们的东西物美价廉,基本垄断了市场,除了我们的符纸之外,再没有其他符纸能够做到我们那么便宜好用。”
郁徵:“我瞧瞧?”
伯楹:“我们的符纸比我们的瓷器卖得还好。殿下请看这里。基本从我们进到京都整一条线都有我们的符纸,还有很多外地商人不远千里过来求购。”
郁徵越看越觉得这两样东西生意做得非常不错,但这还远远不是他们的极限,他们可以生产出更多的产品,占据更大的市场。
只是以他们的实力,若吃下更大的市场就很容易引人注目。
这与他们低调发展的路线不符合。
郁徵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得想个办法。”
伯楹抬眼看他。
郁徵十分冷静地说道:“这两样东西卖得太大,必将引来人眼红,若有人眼红,就会有人针对我们,到时候引来帝都那边注意就麻烦了。”
伯楹:“那让左将军卖成么?”
郁徵毫不犹豫地否定了:“他的处境比我们还危险,若直接推给他,那便是要他的命。”
郁徵揉揉眉心:“我再想想,看怎么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伯楹不敢打扰。
郁徵问:“还有什么别的消息?”
胡心姝上前一步,道:“根据我打探到的消息,甘商县与平屯县的县令似乎正暗中商量要过来拜访殿下。”
郁徵愣了一下:“这两个县的县令?”
胡心姝点头。
邑涞郡一城十四县,除了邑涞城还在缪钟海的掌控之下外,就剩这两个县。
若这两个县也来投靠他,那缪钟海岂不是成了光杆郡守?
郁徵的脸色精彩起来。
发展起来,引人来投,这倒是他从未想过的发展路径。
郁徵定定神,嘴角微勾:“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为他们扫平障碍。胡兄,你让底下人帮忙瞒住缪钟海。”
胡心姝拱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