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来客

第三十九章来客

因为梦中的事情实在令人不解,在梦中也保持清醒的郁徵一晚上都在奔走查看两个亮起来的县城的情况。

第二天醒来,他眼下一块硕大的青黑,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病美人的风情。

伯楹以为郁徵又不舒服,小心扶他起来:“殿下可是有哪里不舒坦?我请竹夫子过来看看?”

“不是生病,只是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郁徵靠在他身上,任他帮忙揉捏太阳穴,闭着眼睛说道:“叫人请胡兄过来。”

伯楹赶忙差人去请,自个则在一边伺候郁徵洗漱。

郁徵慢吞吞地接过他手中滚烫的帕子,对伯楹说道:“府上人手不足,也该补充一批人了。”

伯楹:“是,我等会儿便唤牙子过来。”

郁徵问:“府里现在有多少银子?”

伯楹给出准确的数字:“不算季勃源那份,一共三万七千六百三十八两。”

“够用了。”

郁徵:“待会胡兄过来,让他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胡心姝:“这个——我并未探听,不过依我的经验,他应当不知道。”

“不,蓬定县的县丞不是什么好东西!”

“舍得。”胡心姝道,“按我打听到的消息,他昨天黄昏就跑了,说怕重蹈季勃源的覆辙,要去京都投亲。”

当天下午,胡心姝一脸惊奇地回来禀报:“殿下,韦洪昌不是弃暗投明,他是直接挂印而去了。”

伯楹应是。

郁徵倍感好笑:“这样的人,居然也能去京都投亲?”

郁徵飞快写好任命书,召纪衡约过来,将任命书交给他:“你带着这份任命书去找伏东风,辅佐他当县令,有谁不服的,直接绑了,当堂审判。”

他之前给百姓送过青粮粮草的种子,百姓中有救不活的牲畜,也都送到他这里医治收养。

纪衡约接过:“殿下放心。”

郁徵骂了一句,说道:“蓬定县的那举人伏东风不错,处事公平,人也不算糊涂,暂时先提他上来做县令,不成再换。”

“不对,他肯定不知道,不然不会毫无反应!”

笑完,郁徵忽然问:“他与郡守缪钟海还算连襟,他没去投靠缪钟海?”

伯楹轻声道:“殿下心善。”

郁徵奇道:“他舍得走?”

缪钟海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两个县变了天,已经完全来不及采取任何措施。

挂印而去是历史上留下来的一个辞官方法,哪个官员不想做官,将官服官印留在案桌上,自行离开就行。

除了铁匠余健福事件中有人恶意散播谣言之外,其他时候他的名声都不错。

这又是一道出人意料的命令。

伯楹应下,又想起来:“蓬定县也设么?怕韦洪昌会使坏。”

郁徵的速度实在快,短短几天,相邻的两个县,县令已经变成了他的人。

现在两个县的土匪窝都被端了,贪官也各有结局,他在百姓中的名声更好,起码明面上是如此。

一般没有人会追责。

伯楹快速磨墨铺纸:“殿下,也提县丞上来做县令么?”

伯楹笑着插话道:“若他去投奔缪钟海,说不定缪钟海还会骂他走了一步臭棋,让他赶紧滚回来。”

郁徵想了想,说道:“拨五千两出来,长马县与蓬定县各设一个抚幼堂,将街上的乞儿收进去,不拘是哪个县,只要有人投靠就收。”

郁徵也没说梦中的情形,只说感觉到县里有异,尤其韦洪昌那边,可能投向了他们郡王府。

这是大事,胡心姝直接打听去了。

伯楹惊讶:“这人怎么忽然改了想法,难道要弃暗投明?”

伯楹转头看郁徵。

郁徵摇头:“不是心善,只是行使郡王的职责罢了。天气那么冷,不管的话,许多孩子根本没有活路。”

郁徵忽然抬头看着胡心姝问:“缪钟海还不知道这事?!”

胡心姝接到命令赶过来。

郁徵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先前没有银子,现在才能着手落实。

说起这个,郁徵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设罢。韦洪昌不会使坏了。”

郁徵的眼睛一下便亮了,对两人说道:“天助我也!伯楹,快磨墨!我再写一份任命书!”

两人瞬间明白他想做什么,也激动起来,觉得这步棋走得极好。

胡心姝:“根据我打听到的消息,缪钟海对他多有不满,两人早有龃龉,缪钟海那里他应当待不下去?”

这两个县被急于效忠的县令经营成铁桶一个,他想伸手都伸不进来。

这便是要拿武力镇压的意思了。

这实在很有可能。

邑涞郡一共一城十四县,瞬间就被郁徵瓜分了两个。

缪钟海气得快要吐血。

气急的缪钟海当天就写折子告状,说钦郡王擅专,一状告到了御桌上。

没想到他的折子刚一送上去上,郁徵的折子也到了。

他状告郁徵擅专,郁徵告他御下不利。

与他光写折子屁事不干的行为不同,郁徵附上了两箱账册并一箱银票。

郁徵在朝中没有可靠的门生故旧,后续是左行怀跟他说的。

“……陛下专门派言官过来斥责了缪钟海一顿,三皇子跟着吃了挂落。”

郁徵听了倍觉爽快,斜躺在躺椅上跟左行怀说道:“缪钟海将这摊子事干得稀烂,真是朝中无人,才叫他过来当这个郡守。”

左行怀给他倒茶:“你也不怕隔墙有耳。”

郁徵对他一笑,眸光流转:“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要是被第三人知道,我就赖你。”

左行怀笑叹一声,避开他的目光,将茶递给他:“这几天怕要下雪了。”

“我看也像。”郁徵道,“下雪了,山上是不是会平安一些?”

左行怀作为镇守边境的将领,边境线上一直有摩攃,只不过都是些小打小闹,山这边的人并不知道。

左行怀说道:“那得看雪大不大。雪不大,两边的日子都还过得去,天下就太平。雪要是太大,魑魅魍魉都容易出来。”

郁徵感慨:“辛苦你们了。”

“各司其职罢了。”

没过两天,真的下了大雪。

郁徵拥着火炉在山上赏雪,山天一白,在山上往下看,根本分不清楚哪里是路,哪里是雪。

这种天气什么也不能做。

郁徵身体不太好,一直怕冷,他披着大氅,拥着火炉,懒洋洋地提不上劲来。

左行怀则跟他完全相反,这么冷的天气,只穿着一身单衣,骑着快马在山里巡视,路过蓬定县时,还能给郁徵带他打来的猎物。

左行怀:“给你带了一头小鹿,小鹿不膻,壮旸补气,最适合你吃。”

“你当真不冷么?穿那么少。”郁徵揣着手炉羡慕地看着左行怀活动自如的模样,“天太冷了,要么你就在这里住一晚吧,回去之后还要做什么么?”

“刚巡过一趟山,过几日再去巡一次。”

“那你在这里住下,明日再去,正好有新鲜的鹿,借你的光,我请大家一块儿吃。”

郁徵叫伯楹提来鸽子,写信邀请竹夫子和熊猫熊和下来吃肉赏雪。

双方隔得比较远,这里的交通工具又不发达。

郁徵特地请他们下来吃晚餐,就怕他们赶不到。

没想到他们下午就来了,还是坐雪爬犁来的。

郁徵第一次见这种交通工具,他们用鹿拉车。

刚看见他们的时候,他们还在山下,是一个小黑点,没想到片刻之后就已经被鹿拉到半山腰了。

这车跑得好快,甚至不逊于骑马的速度。

郁徵出去主院门口迎接他们:“你们这爬犁也太快了。”

竹夫子道:“用的是鹿精,不是普通的凡鹿。”

郁徵看鹿。

拉车的两头鹿温驯地站在那里口中呼出白气,它们眼睛很大,睫毛很长,除了异常美貌之外,一点都看不出成了精的样子。

郁徵眨眨眼,鹿也眨眨眼。

郁徵伸手摸了摸鹿,十分喜爱地说道:“把鹿牵去后院吧,喂青粮粮草行吗?”

“嘤。”郁徵说话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他惊讶地看着还坐在车里的熊猫。

熊猫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慢吞吞站起来的时候,爪子里却一爪一只,抓着两只半大的熊猫。

两只小大熊猫体长两尺,看着轻飘飘的,又小又软,眼睛乌溜溜。

郁徵:“!”

好可爱!

郁徵瞬间连手炉都不想抱了,直接把手炉塞给等在一边的伯楹,向熊猫走过去。

郁徵:“熊兄,你带着家里的小辈过来了?”

郁徵:“哎,怎么还拎着,我帮你抱进去。”

竹夫子道:“原本不想带它们来,这两只小家伙硬是缠着要过来做客。”

郁徵笑道:“没关系,非常欢迎。”

熊猫用手把其中一只小大熊猫塞到他手里。

郁徵抱了个满怀。

小大熊猫是家养的,身上一点也不脏臭,反而有一股奶香味,抱起来又暖又软。

小家伙很亲人,乖乖地趴在郁徵怀里,爪子搭着他的前襟。

郁徵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家里还有熊奶草,可以招待它们吃熊奶草么?”

熊和没有说话。

郁徵手里的小家伙忍不住“嘤嘤”地叫起来,爪子搭在他肩上,从他手里站起来,好奇地往府里看。

熊和拎着另一只小家伙也开始“嘤嘤”地叫了起来,那小奶音别提多可爱。

郁徵看一眼熊和,怪不得他认识的这只熊猫从来不出声。

原来叫起来这么软萌。

郁徵抱着熊猫进屋,叫伯楹:“去请小世子陪小客人。”

撸熊猫这事,当然不能一人独享。

郁徵招呼竹夫子与熊猫坐,左行怀帮他一起招待客人。

左行怀见他已经坐下,还是抱着小家伙不松手,在他边上低声问:“你不是要给小家伙吃熊奶草?”

“对对对。”郁徵又撸了一把熊猫柔软厚实的脑袋,恋恋不舍地将熊猫送到伯楹怀里,“你带它们到后院玩,让人看着啊。”

阿苞一会儿就过来了。

他严肃着一张小脸过来拜见郁徵。

郁徵轻轻推了推他的肩,笑道:“家里来了小客人,你们一起在后院玩吧。”

小马霜青就养在后院,这小家伙也很通人性,郁徵挺宠它,熊奶草就是专门给它种的。

阿苞带着两只熊猫去后院玩,一人一马两只熊猫很快就玩到了一起。

郁徵在房间里招待客人。

天气太冷,他已经不喝门蜂草茶,而是喝门蜂草酒。

火|辣的门蜂草用月华浸泡过,再放入醇香的酒里浸泡。

那滋味堪称一绝。

尤其在这种雪天,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再没什么比这更畅快。

如果不是酒喝到一半,府里的侍卫惊慌来报:“殿下,一只食铁兽在另一只食铁兽的掩护下,悄悄下山去了!”

郁徵这顿酒的滋味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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