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还是那般柔糯,但带着三分的沙哑,似乎是许久没喝过水的缘故,但也因此带着异域的魅色,让人闻言不住一愣。
站在最前面的林君炎闻言紧盯着黑暗中渐渐露出来的脸庞,先是消瘦的下颚,到玲珑有致的脸颊线。直到那双星眸彻底与其对视,他才反应过来,是孙笑书回来了。
哽咽,还是哽咽;留恋,还是留恋;缱绻,依旧是缱绻。林君炎与孙笑书视线对上的一瞬间,所有的深夜中的思念,所有思念时的沉痛,所有沉痛中的期盼在这一刻爆发。是孙笑书先动的手,她上前来,缓缓地环住林君炎的腰身,将头靠在了离别三年的胸膛之上。
感觉胸前的温软,林君炎先是一愣,紧接着比大脑还先要反应过来的手环住了小小瘦瘦的孙笑书。将这带着温柔的香气揽入怀中,混合着冥冥的碎月,拥抱在了一起。
“你,回来了?”林君炎像是不敢肯定地问道。
将一脸感动埋在其胸膛处不肯露出的孙笑书,嗯了一声,将这一个拥抱又加紧了一些。
终于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林君炎正式将孙笑书揽入怀中,头埋在芬芳的秀发,大口大口地贪婪地吮吸着这诱人的美。心里想着,若不是地处此处,他定要好好惩罚这个妖精,这个让他痴念三年,却突然出现给了他一个大大惊喜的宝贝妖精。
可抬眼一看,周围哪还有他们之前的那些人在?韦蕴等人早就识趣地走了,身为部下的清风花月等人更是不敢停留。偌大的驿站前面,昏黄的油灯光下,摇曳的只有二人的身影。
良久,二人终于松开了手,在这样一个亲密的角度上看着对方。孙笑书身着黑纱,因为干燥天气有些干裂的嘴唇却因为失了血色而显得格外风情。一身大漠商人装扮的林君炎反倒显得有些不自然,圆圆的顶帽,白色至腿的连衫,露出的脸特殊处理过,显得有些昏黄有些沧桑。
孙笑书看着看着不禁笑了,她伸手抚上林君炎的脸,说道:“三年不见,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林君炎知道她在故意嘲弄自己此时土掉渣的装扮还有脸上黄岑岑的妆容,看着她的眼睛,说道:“这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孙笑书装作很是吃惊的样子说道,“想不到我们的六王爷还这么会推卸责任,明明就是自己不注意爱护身体,现在......”
还未说完,一吻落下。咸咸的,带着嘴唇裂开的血珠味道的吻将一切千言万语化开。二人的身体在靠近,心却早就挨在了一起。孙笑书微微睁开了眼睛,月光下,油灯下,林君炎的睫毛仿佛一把银色的扇子,随着律动扑闪扑闪。她看得痴迷,却发现林君炎早就抬起了攻势,一脸无奈的看着她,说:“你不够专心......”。
说罢,继续低下头加深了这个吻,仿佛要吮吸赶紧面前的孙笑书,仿佛要寄托这三年疯一般的思念。一阵风袭来,月色笼罩下与风纠缠的细沙,缠缠绵绵飞向天涯。
楼栏处,一个人站着,他侧对着楼下互诉衷肠的二人,一人对月,不言不语。
身后,唐英柔走了过来,犹豫了一番,开口道:“二哥,可是在烦恼着什么?”那人正是韦蕴。而唐英柔之所以会过来问他,是因为看到了,当大嫂孙笑书出现的时候,他眼中瞬间爆发的惊喜。再当孙笑书第一时间选择的是拥抱大哥的时候,他的那种莫名的哀伤,无奈与痛苦,所有的情绪证明了,他对大嫂感情不单纯。
唐英柔虽说不是圣母,但是,确实这样的眼神让她有些不忍了。犹豫了再三,过来想看看韦蕴的情况。
韦蕴没等她接着问,便反问她道:“三弟妹,我一直觉得,你和大嫂很像,很像同一个人。那么,有些话,我想问问你的看法。”
唐英柔先是一愣,但随即便也反应过来,韦蕴,这是在借自己来揣摩大嫂的意思。于是,说道:“二哥有话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韦蕴笑了一下,很淡,很轻,仿佛今晚莫名出现的,隐藏了星空的月色,让人有些迷幻,说:“若是早点遇见我,她,会选择我么?”
唐英柔看了看下面依旧依偎在一起的二人,心中现下不知具体该如何回答才能够,才能够不伤到韦蕴的心。
韦蕴没听见回答,嗤笑了一声:“果然如此么?呵呵。”
唐英柔说:“不是的,只是命运的东西,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有,如果。”
韦蕴闻言,眼中光线一闪,良久,说道:“好,我明白了。”说罢,转身,与唐英柔擦肩而过。唐英柔转身看向他,很想安慰他,却没什么立场。
云逸海从暗处走了出来,揽过了她的肩膀,说道:“二哥永远是最冷静的,也永远是最理智的。他,会处理好这段感情的,我们不用担心了。”
唐英柔点了点头,便也随着云逸海回了房间。
第二日清晨,风沙已经停了,白云澄澈。明镜一般的天空荡漾着丝丝云雾,所有的一切,仿佛孙笑书的回来而变得美好。
孙笑书在林君炎怀中醒来,面上驮着红晕,稀稀疏疏的呼吸打在裸露的男人的胸膛之上。昨夜,春宵一刻,明媚动人。孙笑书没想到,二人许久不见却仿佛干柴烈火一碰就燃。暧昧的情声依旧回荡在她的脑海中,林君炎昨日的疯狂,昨夜的暧昧,所有的一切让她的心跳怎么也慢不下来。
扑闪的睫毛触动了林君炎的触觉,他睡得很浅,醒来,就发现一个小妖精蜷缩在他的怀中,一点点儿地吮吸着他的味道。
于是,笑道:“男人的汗味儿这麽好闻么?”
孙笑书知道他醒了,有些害羞的移开鼻子,说道:“男人的味道通常都不好闻,味儿很重,又很大,我不喜欢的。”我喜欢的,是你的味道。
“哟,”林君炎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说,“夫人真是经验丰富啊。”
孙笑书知道,他这是一早上就和她开玩笑的节奏,果断选择不接他的梗,而是伸手指在他结实的胸腹处画着圈圈。细腻的触感和魅惑的香味无一不在挑战着林君炎的神经,他伸手握住小淘气,说道:“昨夜你已经够累了?难道,我错觉了?”
孙笑书一愣,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的胸膛,说道:“没正经儿的。”但是,随即,默契地和林君炎一样不出声了。其实,这时候,二人坦诚相对,哪有什么正经可谈?是她乱了色了。
二人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都相视一笑。林君炎总算跳出了浓情惬意,问道:“笑书,你为何此时会在这里?你不是......”
“我不是应该在寒潭那儿?”孙笑书接着他的话讲到,“我提前学成了,早就出来了。不过,一直有些事情要办,也就没能联系你们。今日,我随着驼队进罗生城内部有事儿,结果半路遇到了乔装打扮的你们。我猜想,你们一定是来北漠找丰德的。我关于这件事儿,有件重要的事情要找你们。”
“哦,这件事儿?”林君炎没想到孙笑书一回来就开始关注于这件事,便问道,“你,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了吗?”
“对,”孙笑书松开抱着林君炎的手,说道,“我问你,你们是不是要在今日潜入北漠皇宫,直捣冰山(寒玉山)?”
“差不多是这样的,具体还是要按情况而定。”林君炎说道。据线报说,这几日正是北漠皇宫防守最弱的时候。若是此时攻进去,他们很容易就能接触到藏在最里面的丰德。加上,北漠皇宫中本来就有接应,他们此行风险很小。
但孙笑书闻言,却郑重其事地坐了起来,伸手拉过林君炎的手,说道:“听我的,不要去。”如此严肃而又决绝的口气,林君炎还是第一次听见孙笑书说出。他意识到,孙笑书似乎真的遇见了什么事情,而那件事情关乎他们接下来的行动,并且,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孙笑书继续说道:“北漠皇宫中,守卫,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而且,你的那些匿藏在北漠皇宫中的人,你是否确定他们没事儿?”
“什么意思?”林君炎觉得孙笑书话中有话,似乎在暗示什么。
孙笑书说道:“我是在两个月之前就出谷了,而那时,师父秋名山曾说过,丰德不是一个单一的人。他就像一直狐狸,还有兔子,窟洞定要多个,并且可以随时转移才行。但是,之前林中云又那么肯定,丰德就在冰山上。那么,移动不了窝儿,要想安枕无忧,就要控制其他人。所以,之前我有微微接触到宫廷里面的人,那些人多数是一些盐官之类的低级官员。但是,他们都很不正常。”
“什么,不正常?”林君炎问道。
“那些人,好像,都不是一个人。”孙笑书严肃的说道,“给我的感觉,他们并不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