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一个女子,个子很高,看起来一米七二左右,穿着绿色的裙子,头发并没有像大多数苗女用红绳扎成辫子,而是如瀑布一般披散,她的皮肤很白,如若凝脂,但却没有丝毫温度,脸上没有表情,眼里流露出淡淡的冷意。
看其相貌,与宁雪极为相似,我心中一动,想起之前我们在前往都市时候宁雪在飞机上给我提到的一个人,她的姐姐。
“大小姐。”
很多人低声议论,让我确定了这个女子的身份。
宁雪父亲看着走来的女子,神色柔和了许多,竟是带着商量的语气:“你为什么会相信他?”
女子漠然的看了我一眼:“刚才雪儿说梦话,反复的提到一个名字,就是徐铭。”
孙鹏脸色扭曲,说道:“这能说明什么?”
女子偏过头,清冷的眸子凝视着孙鹏:“说明在雪儿醒来之前,谁也不许动这个人!”
一句话,竟是带着一股不容商量的口气,偏偏众人还都认可了,似乎宁雪的这个姐姐在青苗寨的地位很高似得,孙鹏脸色一暗,像是斗败了的公鸡,缩回了原来的位置。
之前的白胡子老者叹气说道:“如果二小姐醒来说这个小子不是好人怎么办?”
女子的嘴角挂着一丝浅笑:“那么他绝对会比吞下断肠蛊死的更惨。”
没有人觉得这是开玩笑。
我迅速理着思绪,宁雪在飞机上和我提起过,她这个姐姐从小就是天才,承载了家族的希望,蛊婆更是将其视为关门弟子,而苗疆又是以蛊为尊,如此看来,她拥有着这样的地位似乎很正常。在这陌生的青苗寨,我敏锐的发现,这个宁雪的姐姐,绝对是一个大腿,我必须要紧紧抱住才能护住自己的周全,于是立即说道:“这位姑娘,等到宁雪醒来,就能证明我的清白了,只是我现在很担心她的情况,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她沉吟少许,丢给我一颗红色的药丸,我拿在手里,发现这药丸竟像是个活物,不仅温热,内部更是不断发出细微的咚咚声,就像是心脏在跳动,我知道,这肯定又是一种蛊,如果吞下,我的命就会被她拿捏在手中,可若是不吞,那就证明我心里有鬼,看着眼神阴翳的孙鹏,还有不怀好意的众人,我将这药丸一口吞下。
心脏处传来剧痛,就像是有一把刀子,割破了我的心脏,然后将这药丸塞了进去一般,我半跪在地上,眼前一阵晕眩。
女子回头,走出了竹楼,我几乎是用爬着的,跟在她的身后。
在我们走后,宁雪的父亲发出指令:“派人去查探外面的寨子,到底有没有遇到这种状况。”
说来也奇怪,这蛊虫进入我心脏之后,也没有什么动静,除了最开始的剧痛之外,我的身体竟是的恢复了不少,在水牢恶化的伤口,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心脏跳动的也更加有力,似乎这玩意根本不是什么歹毒的蛊虫,而是补药。
我跟着女子到了一座桃园,盛开着桃花,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女子,应该是蛊女,我从她们身上感觉到了蛊虫的气息,我拉住一个询问:“这位妹妹,请问刚才我吃的是补药吗?”
她本来不打算搭理我的,结果我这个问题却是让她发笑,说道:“怎么可能是补药?这是大小姐特有的心蛊,乃是用一百种药王磨练成的药蛊,可以在人的心脏里存在一百天的时间,如果大小姐不发动蛊虫,那么药蛊的药力就会不断被心脏所吸收,一百日之后,就是一个老人,也能恢复年轻的活力,比如你的身子孱弱,若是能挺过这百日,身子绝对会变得很强壮的,当然,只要在这一百天里,大小姐引动蛊虫,你的心脏就会被药蛊一点点的吞噬,每次咬下指甲盖大小的一块,能吃一百天,这叫百日噬心。”
闻言,我的脸色陡然煞白,的确,这药蛊绝对是要比之前的断肠蛊厉害的多,百日噬心,相比于七日断肠,更加痛苦,死法也更加凄惨,不过旋即我又觉得,这宁雪的姐姐应该也是对我有所优待的,若无问心无愧,没有做错事,不仅不会受苦,反而还会得到一场造化。
如此想来,我的脸色又逐渐的恢复正常。
可能是觉得我根本不会对她们造成威胁吧,一行人把我带到桃林之后,也就散去了,我循着记忆的方向朝前走,看到宁雪的姐姐坐在石凳上,她的手中拿着一支笔,眼前是足有三米长的白纸,竟是画着这一片桃林,已经完成了一半。
桃林,画笔,还有一个冷峭的执笔人,浑然融为一体,我发现自己竟然不舍得打搅,站在一边看着,我的一只手按着胸口,该死的药蛊,不知道在闹什么,搞得我心脏跳的很快。
差不多半个小时,她放下笔,眸子看向我。
我这才如梦初醒,走了过去,还是下意识的去看这画,只见在角落写着两个字:“浅画。”
我喃喃念道:“原来宁雪的姐姐叫宁浅画。”
听起来有些怪异,不像是姐妹的名字,她明白我所想,说道:“以前我的名字叫宁霜,后来我不喜欢,就改了,只是改了后发现也没有什么用,父母习惯叫我霜儿,寨子里的其他人又叫我大小姐。”
我见缝插针的说道:“那我可以叫你浅画啊。”
她的眉头一皱,似乎不适应,但终究是舒展开来,说道:“走吧,我带你去见雪儿。”
穿过桃林,我们上了一座矮山,青苗寨中的这座山,可以说是个奇迹,因为山上没有任何生灵,我走过来的时候,发现就连一棵草都没有,地面上没有什么痕迹,应该是天然形成。
山顶一片空旷,正中间的位置立着几个古庙,并不恢弘,但却充满着肃穆。
我走过来看了几眼,正中间的那座庙是个兽首人身像,眼珠子血红,怒视着前方,我看过去的时候与这眼神相对,竟是心中一震,命魂差点不稳,赶紧挪开目光,宁浅画说道:“这是我们供奉的神灵,叫做蛊神,不信仰的人最好不要乱看。”
我骇然点头,心中却是在想,难道这世间真的有神灵吗?不然如何解释刚才那惊心动魄的眼神。
蛊神庙边上,是十八座蛊王庙,作为蛊神的最忠实,也是成就最高的信徒,他们雕刻的同样是栩栩如生,正是这十八个人,流传下苗疆十八古寨。
青苗寨的蛊王,排在第十一,我跟着宁浅画进入庙宇,本来是有人守护的,看到她之后也就退开了,庙里有些昏暗,我看见几个穿着黑袍的干瘦祭祀坐在角落,从他们身上我感觉到了很强大的力量。
我不敢乱看,继续跟着宁浅画,才发现这看起来不大的庙宇,其实内有乾坤,几次拐弯之后,我们进入了地下,一股冷意袭来,宁浅画打开石室,我看见一座冰棺,冒着寒气,而宁雪正躺在冰棺之中。
我一步步的走到跟前,她的脸色是那种被冰冻的惨白,但黑毛已经消失了,又恢复了原来的容貌。
呼唤了几声,没有任何动静,我不禁问道:“她怎么样了?”
宁浅画的手指敲打着棺材,淡淡说道:“很危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的体内有着非常可怕的尸毒,而且本命蛊已经被血气污染了三分之二,雪儿的本命蛊是天心蚕,这种蛊虫最是纯净,很难被污染,反之,若是沾染了污秽,同样很难祛除,我只能用冰棺封住生机,请蛊婆施法,用青苗蛊王的庙宇力量镇压尸性。”
我的脸色很难看,声音颤抖着:“难道就连苗疆都没有解救的办法吗?”
宁浅画皱着眉头,良久才有些犹豫的开口:“倒也不能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