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第二抓·拖

一轮太阳足以将这个小寺庙融化,况且是十几轮太阳。

听着山门咣咣的响,看着山门不停的摇晃,小和尚怕了,还是没有禀报知曰,怕时间来不及,跑进里面,对郑朗说道:“郑施主,你快出来一下。”

郑朗走出来,十几个大神,郑朗多半不认识,但范仲淹认识,再看看他们疯狂的样子,郑朗一哆嗦,奶奶的,老子都躲在了和尚庙里,还让你们找出来不妙,今天悲催了。

自己闭着眼睛,也知道这十几个大牛找自己是什么事的,今年冬天除了废郭皇后一事外,还能有什么事值得这些大牛一起出动的?

但你们也别拖俺下水啊。

不是郑朗贪生怕死,关健死得要值得,明知道前面是刀山火海,并且自己跳下去,还于事无补,傻不成?况且这件事当真那么重要吗?

看一看李迪,这两天下来发生的事,当真一点都没有听说过?还有其他的宰相,除了薛奎重病不能理事,老好人张士逊因为跑到杨崇勋那边吃了一顿老酒让范讽弄到洛阳外,其他几位宰相王随、李咨、王德用,还有新宰相王曙、宋绶、蔡齐,这几人当真全部眼瞎耳聋?莫要说这几个人不好,那也找不到品德更好的人担任宰相了。

有时候郑朗想一想很无语,奶奶的,怎么就这么多人才,小皇帝其实用人都不要想的,写上一堆名字,放在盒子里抓阉,随便抓一抓,一套班子就自动搭了起来。

但结果呢?

还不敢得罪这群神们,连吕夷简都用了回避战术,才将这群神打发走的。自己若有什么让他们不满意的地方,今天能在这里让他们活活给炙死。

装傻卖疯,问:“范司谏,诸位是……”

“他们是朝堂中的台谏言官,”范仲淹也不介绍了,直接一句带过,没那时间一一介绍宣喧,然后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郑朗没有说话,脑海里在想着对策,可想来想去,想哭的心思都有了,因为他找不到任何借口。干嘛我今天呆在寺院,早知道跑到卫中正那间小破道观里躲上一夜,明天早上云淡风轻,什么事也就没啦“耐心”的将事情经过听完,问了一句:“诸位,朝堂里除了吕相公外,还有其他的诸位相公……”

你们要找找他们去啊,找我一个小小的举子做什么?

“他们不是言臣,多争口舌无益,况且仅是进宫询问一下事情的经过,也不是进谏。”孙祖德很理解人的说。

当真那么简单?

吕夷简哪江杏儿算是听出来了,敢情这些人是想拖自家小主人下水啊,气愤的说道:“喂,你们讲不讲道理?我家郑郎是什么身份,仅是一名举子,这满朝的大臣多少啦?这全京城的京城京官有多少啦?为什么要找我家郑郎?莫明其妙”

“你只是一个小婢,此乃国家大事,奈何插言”孔道辅怒睁双目,大步上前,狠狠的斥责了一句。

江杏儿让他差一点吓得跌坐在雪地上。

郑朗不认识孔道辅,但很不悦,说:“这位前辈,她仅是我家中的小婢,为主分忧本没有错,何必恫吓?”

范仲淹将孔道辅拽了拽,江杏儿的事范仲淹也听说了一些,对这个小婢很有好感,况且这件事本来就很大,郑朗今年才十六岁,又是举子之身,心中有顾忌是必然的,劝说道:“郑解元,此乃国运……”

“笑话,这也叫国运,国家那多严重的弊病,怎么没有人管,没有人想?”王安石很不高兴地说。

“不准罗嗦”郑朗喝道。今天将两小带上,也斗不过这群言臣,人家嘴皮子质量不差多少,但嘴皮子数量胜过了自己三人数倍,不是人家对手。况且这一斗以后,这群君子们必将自己打上小人的标签,那么对以后的危害会很大,甚至比原先八大王带来的危害更大。

范仲淹也是机灵了一下,两小太厉害了,若争将起来,必是大大的不妙,感谢的看了郑朗一眼,又说道:“某再问你,你所乘的马,所坐的车,是谁赐予的?”

本来想说一句,食君之俸,忠君之事,然而一想不能说,郑家子根本没有拿过朝廷的薪水,真说起来,从进忠言到两入大牢,再到替两个太后绘画,朝廷是欠郑家子的,所以只说车与马。

他低估了郑朗,郑朗立即说道:“是太后赐予的。”

“那也是朝廷赐予的。”

“范司谏,非也,此乃太后从大内内库里拨出来的,严格来说,与朝廷并无关系。”

“你是不是大宋子民?”刘涣很不悦的插了一句。

就这简单的一句,郑朗偏偏不能回答。

“你们安的什么心,又想我家郑朗进开封府的大牢?”四儿愤怒的说道。

“你家大郎两次开封府的大牢,非是灾祸,乃是幸事,正费城之魂帖吧是两进大牢,所以才美名远扬。”段少连道。

郑朗看着这一群人,若吕夷简是一个阴险的白脸小歼臣,那么这群人大多则是一群疯子,一个疯子沾上自己还好些,这么多疯子沾上自己,躲不掉了。叹息一声,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们,但有几句话说一下。”

答应就好办,休说几句话,说上几百句问题也不大。孔道辅道:“小郎之大义,孔某敬重万分,他曰必因此而名扬史册,请小郎说。”

老子还名扬史册……敢情你们想的是这个,郑朗差一点让他打断了思绪,定了定心神,说道:“其一,今天对错我不想评议,因为岁数小,知识浅薄,在家里我也与王三郎与司马三郎说过,眼下我们三人皆心智未成熟之时,重点是学习思考观察积累,只有彻底真正认识这个社会,找到了解决之道,才能进入政权体系,否则就是为官,只能管好自己手头的工作,做一个旁观者。我又说过,看问题须长远些。眼下朝廷诸多积弊,但免强支撑得过去。并且为此范司谏也曾上言过。”

范仲淹点了一下头。不仅是诸多,有的弊病很严重了。

“若说国运,这才是真正关系到国家的国运。但危机还没有到来,党项人的那个元昊野心勃勃,一旦西北兵事一起,不休不止。国家财政将会严重入不敷出,到时候诸位怎么办?上次我就说过,可因为人轻言微,没有一个人相信。诸位是言官,也是国家有作为的大臣,眼光也要放长远一些。”

有不少百姓围了上来,看着这群大臣猛拍寺院的大门,能不稀奇吗?听着郑朗侃侃而谈,心里皆想到,党项人不知道会不会作乱,可人家气度才是有了,而这群言臣成何体统?

“其二,在家中我也刻意与两位三郎说过,从郑州到京城有若干条路,有直线的,有绕道的。道路分明摆在哪里,可执政时,未必能找出最直最好的捷径,十有**会绕道。就是绕了一些道,最终还是能到达京城。就怕绕到了孟州,又拽到了蔡州,到了蔡州,再次拽回孟州,国家分裂严重开始了。”说着,瞧着这群人,郭氏废立的事不要紧,要紧的自此以后黑白分明,双方变成了一生的政敌,纠缠不清……祸国殃民“其三,宽猛相济,恩威并用,此乃治国用人之道。言臣进谏,也要看事,不能将点滴大的小事一味放大,穷追猛打。若按照诸位道德的要求,整个大宋能达到的不会有一千人。再加上才学符合诸位要求,整个宋朝不会有一百人。若再加上吏治的能力要求,我想能达到你们标准的,不会超过十人。全部将你们认为不合格的官员或罢或贬,国家怎么办?能不能看问题,先分析一下轻重得失,再去进谏?”

不但是良言,也是温和之言。

可郑朗扫视了一眼,并没有几人在沉思,但也不失望,自己让他们拖下水,纯粹是做了枪尖子,指望自己这年龄,就让他们听自己的话,想都别想然而不是他,或者他到了五十岁六十岁时,这群人就能将他的话听得进去?

还是想都别想“其四,无论你们如何努力,必败陛下心烦意躁,若是派一两长者进宫,温言相劝,也许会得功。诸位这样做,我不知道是不是有强邀清名之嫌,可越是这样,陛下越是会坚定原来的想法。陛下年青,年青人终会有一点倔强……诸位请三思。”

小皇帝是皇帝,这些言臣是臣僚,没有威胁力。比如上司与妻子在吵架,做属下的好心去劝,这也可以,然而跑去了,一窝蜂的站在门口大声喊,局长,厅长,你若敢将你的妻子离掉,我们将你的小**都割掉。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陛下姓格温和,略有些偏软,诸位是长者,在这样的皇帝手下为臣,是幸福,更要珍惜……诸位再请三思。”

说完叹了一口气说道:“宋伯,备车吧。”

至于这些大牛们回去是走是跑,或者坐嘛的,郑朗根本就不想管了。

宋伯欲言欲止,心想,你不能去啊,废立皇后,是何等的大事,你有什么资格参与?

“宋伯,我有数,备车。”

宋伯只好备车,上了马车,郑朗心情同样不好,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了一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一会儿皇宫渐渐展现,江杏儿说道:“郑郎,他们还跟在后面。”

“不用管他们。”

车子在皇宫门口停下来,郑朗走上去,对侍卫说道:“这位兵哥子,麻烦对里面通禀一声,说郑州举子郑朗拜见陛下。”

心里面却在想,小皇帝,最好你此时很生气,说一句,朕任何人不见,那么今天晚上我就能平安度过,明天早上事情一发,自己会平安的置身事外。

过了好一会儿,两个小黄门走了出来,说了一句让郑朗不知是感动或者失望万分的话:“宣郑州举子郑朗谨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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