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有意皱了皱眉,又问:“每天上午一节课,下午一节课,别的什么都不教了?历史,政治?”
同学们接二连三的摇摇头,表示听都没听过。
其实想想也能理解,整个大阴山只有这个费飞有学问还不收钱教孩子们念书,一个人教两门课,并且年纪又这么大了……
梁有意觉得,必须得好好的找这个老先生谈一谈。
她叮嘱学生们好好自习,出教室前还特地在黑板上写出“火”字的正确笔顺:“就照这个写。”
等她出去后,学生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大家都问班长到底听谁的。
黑黝黝的男孩想了很久,他知道这位阿姨是城里人,因为她的口音和村长的孙子来自同一个地方。
他知道他们山里没文化,应该听这位阿姨的。
可是……
“听费先生的。”他说,率先埋头开始练字。
费先生是他们的老师,是无偿地帮助他们拥有文化的人。
应当相信并崇敬。
……
反观小班,梁有意已经站在后门的窗户外听了大半个小时了。
她盯着费飞上课,费飞盯着讲台下的学生们,而学生们则时不时地偷偷去看窗外的她。
终于引来费飞不满:“外面那个谁,你要么进来站到最后一排去听课,要么就给我立刻离开!”
一动不动的梁有意终于觍着脸嘿嘿笑着小跑进教室,还弯腰鞠了个90度躬:“谢谢费老师!”
费飞眼皮子一跳:“……”
整堂课下来,梁有意发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这个费飞也会给孩子们说一些小故事来吸引他们上课的注意力,但每到结束时,却丝毫没有给出故事的意义总结。
最起码也要告诉孩子们,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什么道理。
费飞通知“开始自习”后就拿上册子走出了教室,梁有意对孩子们挥手,然后追了出去。
“费老师!”
她叫住了他,就在廊下,可以看到院中鲜红旗帜的地方。
费飞仰面望着旗帜,面上并无表情:“你应该就是东村传得沸沸扬扬的谭靖家干儿媳妇吧?”
她笑:“是我。实不相瞒,我今天过来是想和您具体探讨一下,关于您可能对城市以及外界生活模式的误解。”
费飞花眉一挑:“误解?”
不等她开口,他便冷哼一声甩袖快步而去。
梁有意急急追上连忙道:“费老师您那老花镜快不行了吧,走慢点儿啊哎小心别摔了……”
费飞脚下一崴,鼻梁上的眼镜都歪了歪,幸好被她扶住胳膊。
“你看你看,太不小心啦!”
“别碰我!”
“好好好,我不碰,费老师咱们谈谈呗?”
“我向来不跟女子谈话。”
“费老师这是性别歧视啊,您难道不跟您妻子谈话吗?”
“……”
费飞猛然间停下来,大概真的有点生气了:“我一把年纪,有必要浪费口水跟你这种城市里头娇纵狂妄的小丫头片子谈话吗?”
梁有意眼一厉,嘴角一抽:“我觉得费老师您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这种想法和作为是不对的。”
费飞冷笑:“这么说,你觉得自己不娇纵不狂妄,不是个一无是处眼高手低一叶障目的人了?”
这一瞬间她忽然理解了什么。
梁有意温和的笑笑:“费老师兴许被伤害过,兴许被排挤过,所以才会对城中女子有所误解。不过我今天来,是真心实意想为孩子们的未来考虑。恕我无礼,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梁,房梁的梁,费老师叫我小梁就行……”
“我对你是谁,没有兴趣!”